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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观众是谁!

剧本为何而存在呢?除了观众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存在的理由。

剧本为何而存在呢?除了观众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存在的理由。

诗人可以像夜莺一样站在黑夜的树枝上唱歌给自己听,但剧作家却不成。剧作家不但需要称职的导演、舞台设计和演员把文字转化成具体的动作、画面和声音,更需要观众来观赏。倘若没有观众,也就不必要演出,更不必非要假借戏剧的形式来完成作品不可了。

剧作家、剧本与观众的关系最适合印证「接受美学」的理论。接受美学意图转移过去的文学批评把重点置于外在世界、作者或文本上,迳行把视角瞄放在读者身上。就剧作者论,观众的地位代替了读者。剧本为何而存在呢?除了观众以外,似乎没有其他存在的理由。没有通过观众这一关,所有纸上的剧作都还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戏剧」!

观众是一个群体。「群众心理学」吿诉我们,群体并不是其中每一个人的总合,个人在群体中总是失去原有的个性。失控的群众暴动最足以说明这一现象。戏院里的观众虽然不会像暴动的群众那样走向极端(观众暴动也有先例),但彼此之间的感染力是不容忽视的。笑声固然富于感染,哭泣时的唏哩哗啦也常像波浪一般地传播开去,所以观众的反应会直接影响到台上演员的情绪。一场精彩的演出,常来自台上与台下的激情交流,一场演出的失败,也由于台上台下彼此都灰冷了心。

「观众」这一个既抽象又具体的名词,所指的那一群人有其一定的时间局限,相差五十岁以上的人不太可能聚于一堂,居住在遥隔的区域也难以在同一时间汇集。因此,每一个时代、每一个地区,都有其特定的观众。虽然在群体中他们表现不出特别的个性,但是政经文化所形成的时代气氛和地域色彩,却像一条无形的线贯穿著每个观众的心灵,使他们产生出在他们自己的时空中所独具的共同的渴望和期待。希腊悲剧时代的剧作家与希腊的城邦观众之间,肯定是灵犀相通。我国抗日战争的八年常被形容为话剧的鼎盛时期,最大的原因正是因为剧作者和演出者都呼应了当日观众那种共有的同仇敌忾和爱国的热情。如今时过境迁,同样的剧作,面对不同的观众,便难期获得同样的效果。

有些剧作似乎具有比较持久也比较广阔的感染力,例如莎士比亚、莫里哀、契诃夫的作品,一方面因为剧作者瞄准了某些不易因时地而变更的人之通性,另一方面也由于演出者因时制宜的变通和诠释。所以需要诠释,正为了适合不同时地的观众殊异的口味及理解程度。日本蜷川剧场演出的《米蒂亚》及当代传奇剧场预备演出的《楼兰女》,肯定不同于原版的希腊悲剧《米蒂亚》。然而,这却是使一个剧作得以超越时空唯一可行的办法。所谓「忠于原作」,从观众的立场来看,恐怕既无此必要,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观众主宰了演出的成败,不论导演、演员诠释旧作,还是剧作家创制新作,都不该忘了观众是谁!

 

文字|马森 戏剧学者,成功大学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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