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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渥廷编舞的《一个新娘五个尪》(李铭训 摄)
舞蹈 演出评论/舞蹈

从《过度爱情1001夜之二──一个新娘五个尪》讲起

谈台湾戏剧舞蹈批评现况

在质和量都不断提升的台湾剧场界,我们目前最需要的是一群「报导先于批评」的评论家,让他们以剧场的专业知识和训练,创造一个中肯、踏实、专业的评论空间。

在质和量都不断提升的台湾剧场界,我们目前最需要的是一群「报导先于批评」的评论家,让他们以剧场的专业知识和训练,创造一个中肯、踏实、专业的评论空间。

一个新娘五个尪

4月15〜18日 皇冠小剧场

实况

一进剧场,映入眼帘的便是充斥整个空间的钢铁鹰架,把原来的剧场空间分隔得像监狱的牢栏一样,并且,有些观众席的座位正被安排在「牢栏」之内。这些钢架在视框上造成了不可避免的阻蔽,但在另一方面,却也透视出整个表演空间的不同景深。

灯暗,在四名黑袍男舞者与一名白色婚纱女舞者迅速入场就定位之后,另一名扮演新闻播报员的男演员,以台语诵读新闻稿,揭开了整个表演的序幕。新闻稿播报的内容,以大篇幅的台湾社会乱象,用一连串的数目字做佐证,有点像达达主义表演艺术家用声音诗来盈贯整个剧场空间,并充斥在观众的注意力之中。除此之外,对于国际新闻的处理态度是「台湾民众无暇理会国际新闻」的口吻带过,而对于气象报吿则是「因为气象预报的准确度太低,改以播报昨日气象」处理之;最后,则是播报股票行情,在反复单调,有气无力的播报声中,那名白纱女舞者和其中一名黑袍舞者翩翩起舞,播报员的声音成了唯一的「观景音乐」。在白纱女舞者分别与每一名黑袍舞者共舞之后,她平躺在一板黑色长凳上,这时由四名黑袍舞者抬著长凳与长凳上的女舞者,走到舞台的中后方。灯暗。

灯再亮时,四名男舞者已脱下黑袍,改以一身休闲服饰,从舞台的不同入口,伴著僵硬、死板的傀儡动作进入表演区,表情默然,眼神直视某一焦点,机械人似的挪动其躯体。而该名白纱舞者此时正坐在舞台后方的一个由钢架所结构出来的空间中,哀怨的坐著,音乐是爵士的,慵懒的。就在观众习惯了四名男舞者的花招之后,此时又自不同的舞台入口,跳进了四名体态稍嫌臃肿的女舞者,身袭一缕轻盈的睡衣,通显其肉感十足。她们的慵懒摇摆与体态撩人,大别于男舞者的僵硬呆滞与整齐划一,两种身体表现形态,共存于同一舞台上,起初并无任何交涉沟通,经由表现形态的相互对话,四组男女舞者最后均归化为各别融和的舞伴组合,就在各组合要表现之时,灯暗。

黑暗中,一片寂静再度被那名男播报员的充耳之声所划破,只不过,他这次扮起跑江湖的,卖起膏药来了。在他的联珠妙语中,四名女舞者一一站上黑色长凳,扭动撩人的风姿,之后,便被男舞者──「带下台,带出场」。接著,嘈杂的音乐,配著男、女舞者们的舞动,随著音乐进行的时间增长,舞者的情绪亦愈来愈激愤,愈高昻,舞者间激烈的互相拉扯、拥抱,这样的剧场氛围令人深感不安、难耐。终了,竟是女舞者欲爬上钢架,脱离男舞者的操控,却每次都被男舞者拉了下来。

最后一场舞,仍由男播报员的声音打破沉默,这次他的身份可以确定为一位「丈夫」,满嘴说的是他对婚姻的理想与允诺,而在此同时,观众可以看到白纱新娘戴起了拳击手套,嘴中重复说著「我想离婚」、「我很想离婚」、「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婚」、「被关了四十年,我一定要离婚」。接著,八名男、女舞者排成一列,依序前进,就定位之后,便将双手背举于脑后,等待被枪决,「丈夫」的配辞则为「在台北,结婚、生子,就好像被判了极刑一样」。紧接著,八名男、女舞者的角色又摇身一变,这回大伙都做出了日本相扑的起手势,「丈夫」叫嚷著军队中的操练口令,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这种斯巴达式的配对关系,并未使女舞者弃男舞者而去,仍是爱恨交加地在一起;终于,内力引爆,男、女舞者最后各自对钢架做激烈的拉、扯、拖、吊等动作,整个钢架结构似要崩解,但没有。白纱新娘这时双手秉著一把木剑,荷著吆喝声,对钢架费力地持续地打击著。灯暗。表演结束。

把解读的工作还给观众

上面所记录的表演本文,我并不做任何更进一步的阐释,所有解读的工作均交给读者或观众。

花这么大篇幅来记载整个表演的发展顺序,并不是要表现我的记忆力有多惊人,(其实只要你有看戏临场做笔记的能力或是习惯,你也可以做得到),而是要再一次地强调前「戏剧评论」The Drama Review主编麦可.柯比(Mi-chael Kirby)所鼓吹的「新戏剧批评」,这种批评注重纪录和分析。因为引介式或评价式的戏剧批评只不过是在替表演节目本身造势,甚至误导观众对於戏剧演出的真实感受,心头并不喜欢今晚的演出,却偏偏得装作自己很喜欢,甚至隐藏自己的观后感,和同伴讨论的时候,尽背一些多日阅读报章杂志的名人或专家导读,只因为内行人都说今晚演出的内容是经典之作或是艺术创作者的呕心沥血之作。为了要显示自己也是行家,便把自己的观戏心得泯没,而投身为价値判断体系的一员。

对于质与量都不断提升的台湾戏剧界,我们目前最需要的是一群「报导先于批评」的剧评家(注)。让他们以剧场的专业知识与训练,为当前的印象主义批评(甚至有的是揑造出来的印象)与价値评断所引发的戏剧批评乱象,提供一个中肯、踏实、专业的评论空间,而不再只是由那些媒体宠儿发表一堆恶心的评介文章,谈论一箩筐和表演本文扯不上关系的歪论,这类的文章在时下的艺文类报章杂志版面俯拾皆是,不胜枚举。你如果不信邪,下次在你看戏之前,带上一份有关戏剧的导读文章进剧场,与在剧场中所见所闻互相参照,看看这篇文章和戏的内容有多少相符之处,泰半你会发现,他们真的是在「作文章」!甚至,你也可以在看戏之后(你没看该戏更好),去找一篇评论的文章,试想你要是压根儿没看过该戏,你懂它所说的多少。

注:钟明德,〈报导先于批评──谈解严之后的艺术批评〉,《在后现代主义的杂音中》,台北:书林出版有限公司,1989年7月,页121—128。

 

文字|于善禄  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研究所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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