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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老舍在北京人艺联欢会说笑话。(舒乙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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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祥子》的旧颜新貌

这次中华汉声剧团在台北推出的《骆》剧是采用秦在平依「人艺」的演出整理的剧本,而施以「加头、添尾、除毛」的小手术。

这次中华汉声剧团在台北推出的《骆》剧是采用秦在平依「人艺」的演出整理的剧本,而施以「加头、添尾、除毛」的小手术。

老舍本名舒庆春,又名舒舍予,于一八九九年出生,一九六六年自杀身亡,自杀的原因是受不了红卫兵的殴辱。以一位曾任中共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与人大代表的老作家而言,这样的下场,对老舍本人和关心他的人说都是可悲的意外吧。

老舍写小说、也创作剧本,两方面的作品都受到相当的赞誉。他的剧本有《残雾》、《无形的防线》、《归去来兮》、《大地龙蛇》(歌舞剧)和《茶馆》等等,其中以《茶馆》最受大陆观众所喜爱。

小说则以《骆驼祥子》为代表作,内容描述一位叫祥子的洋车夫如何努力工作,买了一辆新车,但拉不了多久就被军队拉伕,车子自然也不知所终了。后来军队败退,他逃走时顺手牵了三匹骆驼,卖了三十五块钱。接著他在一家小店中病了三天,在病中「他与三匹骆驼的关系由梦话或胡话被人家听了去。一淸醒过来,他已经是『骆驼祥子』了,」他回到了北平人和车厂,继续租车来拉,要积够钱后再买一辆属于自己的新洋车。他拒绝老板借钱给他去买,觉得那样做不够「有骨气」。接著一位杨先生要他拉「包月」,但他没有拉几天就因看不惯杨太太的刻薄而不干了。不久一位曹先生雇他拉「包月」。曹氏夫妇都很好,可是因侦缉队找麻烦而逃离了北平,祥子只得又回人和车厂。车厂老板的女儿虎妞(长相、个性都像母老虎)很喜欢他,连骗带哄地跟他结了婚,虎妞并因此离开了反对她嫁给车夫的老父亲。虎妞出钱给他买了辆新车,但是人争不过命,虎妞难产和婴儿一起死了。于是他离开了「家」,也离开了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喜欢他、他也喜欢的小福子。他对她说「等著吧!等我混好了,我来!一定来!」可是当他再去找她时,小福子因不堪生活的压迫早而死在树林里了。他也老了,变了;由生命的「唯一的指望便是拉车」变得讨厌拉车,原已答应曹先生再去拉包月也不去了;他变得「怎样能占点便宜,他就怎样办」,甚至为一点点钱出卖了朋友。作者对他的最后评语(也是全书的结尾)是:「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著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骆驼祥子》于一九五八年由梅阡改编成舞台剧,曾经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多次公演,极受大陆观众的喜爱。大体上说,剧本的情节和原小说相当接近,最大的差异有二:⑴祥子被冠以「骆驼」这个外号的原因过于简化;⑵原小说第二十章后半至二十四章的结尾全被删除了,即是到虎妞死了、祥子和小福子话别为止。虽然老舍在〈我怎样写《骆驼祥子》〉一文内说:「骆驼只负引出祥子的责任。」但是,如真的如此简单,「骆驼」二字(或者说这个意象或象征)便没有在书名中出现的必要。而最后四章半的删除,使未读过小说的观众很难想像「社会病胎」会把祥子变成一个「堕落的、自私的、……末路鬼」。

这次中华汉声剧团在台北推出的《骆》剧是采用秦在平依人艺的演出整理的剧本,而施以「加头、添尾、除毛」的小手术。我说的「除毛」是指删节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人物与琐碎细节,这个手术动得不错。「加头」是加了一个短短的「序幕」,简介⑴虎妞和父亲决裂去追祥子;⑵顺子问祥子他的新车怎么了,并说虎妞日夜在盼著他;⑶小福子说她爸发酒疯在打她妈,请祥子去救她妈。我觉得这样的一个抽取后面事件,而加以时间顚倒的「序幕」,并不会增加观众对戏的欣赏。「添尾」是借小顺子的口对祥子加以鼓励,要他挺下去,因为太阳总会出来,他们要像骆驼一样能负重行远,不能被压趴下去。然后再用旁白说明祥子再去找小福子时她已吊死了。在技术上说它加得比「序幕」好,至少它点出了骆驼的可能象征意义之一。但对熟悉原小说的观众来说,可能对它所「添」的对未来的强烈暗示,不表赞同。

以上是我阅读《骆驼祥子》的小说和剧本后的一点点感想。一般而言,将长篇小说改编成戏剧或电影,由于时间的限制,非要删节不可,也应该是一般观众所愿意接受的。加头添尾的做法,也甚多前例。但我认为《骆》剧既用了旁白,不妨增加旁白的分量,再多去掉一些「毛」──甚至「皮」,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这一切都有待导演的加工了。

虽然我不会把《骆》剧的秦本或改本列入第一流的伟大作品,但认为它应该是一出可看性颇高而仍具社会意义的好戏,値得欣赏。

 

文字|黄美序  淡江大学西洋语文研究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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