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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瑞月(萧渥廷 提供 李铭训 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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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回一页失落的台湾舞蹈史 与李淸汉、胡渝生谈蔡瑞月的舞与人

由台湾剧场舞蹈先驱蔡瑞月一手创立,屹立于中山北路四十多年的中华舞蹈社,将在十月被迫拆迁。这个消息令我们惊觉到,对于云门之前的台湾舞蹈史,我们的所知是如此匮乏;也让我们更深刻体会,许多历史痕迹的脆弱易逝。九月份,舞蹈社的现址有一场蔡瑞月的回顾展。而在此,透过二位早期与蔡瑞月习舞多年的学生,李淸汉与胡渝生,我们希望能捕捉当年点滴,同时也借此触发台湾舞蹈史建立的思考。

由台湾剧场舞蹈先驱蔡瑞月一手创立,屹立于中山北路四十多年的中华舞蹈社,将在十月被迫拆迁。这个消息令我们惊觉到,对于云门之前的台湾舞蹈史,我们的所知是如此匮乏;也让我们更深刻体会,许多历史痕迹的脆弱易逝。九月份,舞蹈社的现址有一场蔡瑞月的回顾展。而在此,透过二位早期与蔡瑞月习舞多年的学生,李淸汉与胡渝生,我们希望能捕捉当年点滴,同时也借此触发台湾舞蹈史建立的思考。

陈雅萍(以下简称陈):我想先暖身一下,请二位谈谈跟蔡老师习舞的经过。

胡渝生(以下简称胡):我是妈妈带去的。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是在第十信用合作社的楼上。蔡瑞月有好几百个学生,共十几班。

李淸汉(以下简称李):从早上八点钟排到晚上十点钟。

胡:那是民国四十一、二年的事了。舞蹈社最早是在龙安街和第十信用合作社顶楼二处。四十二年中山北路现址成立,我们就搬到那里去了。就这样一学,至少到……真正比较不练大概是我大学以后。

李:妳不是台大舞蹈社的社长吗?

胡:是啊!

陈:我想请问李先生学舞的经过。那个时代,女孩子学舞应该比较自然,男孩子则较特别。怎么会想去学舞呢?

李:我那时候在复兴岗的政工干校体育系。系里有舞蹈课,请蔡老师去教我们。下课以后,老师问我们大家要不要来学舞。大家都没兴趣,没人去,那我去。那时最流行的是篮球、足球。我学的是冷门的国术、舞蹈。那时林冲都到我家去练。

陈:所以当时的男舞者很多是你的同学?

李:都是我同班的。歌星林冲是最早的。

巧思创编多样舞蹈形式

陈:我想了解一下当时你们学的舞蹈包括那些范畴?

胡:主要是芭蕾,但其他方面也蛮广的,像民族舞蹈、世界各地的舞蹈,后来也开始教现代舞。另外,后期的时候常有国外的人来交换教学。大概在我高中的时候。

李:国外来的有日本的加藤嘉一,美国的金丽娜(Eleanor King)黄忠良,还有韩国梨花大学的赵勇子等等。蔡老师主要是教芭蕾,当时台湾教芭蕾舞都是用喊拍子的,只有老师从开始就用钢琴伴奏。我们受益很多。而且她不耻下问,那时我介绍我的老师刘木森教她国术、气功。另外她还向一位平剧的老师请教。她第一次作民族舞蹈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像我们大陆来的学生时常在老师家吃、住,像一家人一样。中国的舞蹈她涉猎很多。我们所知道的素材一到她手上就成了很好的舞蹈。她常能化腐朽为神奇。像〈苗女弄杯〉就是从我一个同学姚浩那儿得来的灵感。姚浩说他家鄕有人用杯子这么嗑嗑嗑(以手弄杯动作)。我想这不错,就带给老师看。老师一看又问有没有音乐,我同学就哼。后来老师就找中广乐团作成曲子录音。

陈:在蔡老师的剪报中有一则台北市教育局的公吿,大约是民国五十九年左右,内容是:「本市核准登记之民族舞蹈团、综合艺术团,以发扬我国固有传统性之舞蹈为宗旨:至于现代舞则一律不准表演。……据报,最近常有少数女演员之表演动作放荡不覊,以色相取胜,影响社会善良风俗甚钜。」根据这则报导,在当时一面倒发扬中国传统舞蹈之风气,以及卫道人士挞伐女舞者暴露肢体的声浪中,为何芭蕾仍能一支独秀。

胡:我想是日本时代原来对这种艺术就很尊重。

李:它作为一种艺术,那时候所接触的人都是艺术界很有地位的。他们都用欣赏的眼光来看。第一个就是郞静山,他从头到尾都很支持老师。还有画家杨三郞、音乐家朱永镇。

胡:还有吴炫三。后期的吴炫三在老师那个画室里住了好久。

李:还有作家魏子云、画家黄哥川、陈洪甄等等。

胡:蛮多的艺术家都会集在一起。

陈:那么,当时有没有像欧美的舞蹈界中,不同媒体的艺术家一起合作的情形?

李:那时候的环境不可能。

胡:不过可能有时帮忙画画布景啦,我绝对相信。

陈:蔡老师曾经推出许多芭蕾史上包括古典与现代的经典作品,如《吉赛儿》、《睡美人》、《蔷薇精》(即《玫瑰花魂》)、《彼德罗西卡》、《濒死的百鸟》等。在当年资讯缺乏,尤其是极少录影资料的情况下,她是如何将这些作品搬上舞台的?

胡:有些凭她在国外看过的记忆,有些则根据拍成了电影的记录,再自己创作一部分。

李:有跳舞的电影她一定去看。

陈:另外,在我整理蔡老师的资料时也发现了一本芭蕾舞剧故事的旧书。我想也有可能是看了那些故事之后自己想像。

胡:对。

陈:就某些留存的照片看来,与国外原来的版本还蛮接近的。

四十年代民族舞热潮

陈:蔡老师当年创作了许多民族舞剧,也曾以此在日本表演,代表中国舞蹈。我想请问:像《国风八章》、《汉明妃》、《唐明皇游月宫》等这样的舞剧到底是如何的一个样貌?

胡:参与《唐明皇游月宫》时,我还是小朋友。那是非常大规模的演出。总统(蒋介石)在中秋节的时候,在台北宾馆招待各国使节团。当时在宾馆前搭台户外演出,饰演唐明皇的是国剧的名票友。可是他英文很好,是用英文唱的。布景包括从河里的河船到几层楼高的电扶梯。还有一次在中山堂演出《七夕》,也搭了几层楼高的台。那次是室内。

陈:除了这些舞台方面的规模外,它整个表演的形式与古典芭蕾舞剧有无什么相似或相异之处?

胡:它其实是民族舞蹈,可是又比较有歌舞剧的味道。像《唐》剧特殊之处就在于:它前半段唱的是国剧,英文的;后半段则是歌舞。

陈:歌是由舞者自己唱的吗?

胡:不,歌是音乐的(录音的)。

陈:您认为蔡老师的舞剧对后来像云门的舞剧有无任何影响、或传承关系,或者根本就没有关系。

胡:我想是没有关系。林怀民完全是出自葛兰姆那一派的。

陈:从民国四十二年开始就有所谓的民族舞蹈运动,可否请您们谈谈当时的情形。

胡:那时有个民族舞蹈推行委员会,主任委员是何志浩。所以每年的民族舞蹈比赛各个舞蹈社都非常看重。但就我觉得,好像不是一直都很公正。其实蔡老师一直都蛮耿直的,所以她拿冠军的次数并不是那么多。……不过,我们一直是其中很大的一个流派。

李:为什么会有民族舞蹈?在民国四十年前后,六十万大军刚刚到台湾。没有娱乐、没有电影,只有那黑猫歌舞团,类似现在的牛肉场;其次就是庙会的歌仔戏。所以军中就喊出一个口号:「兵唱兵,兵演兵,兵画兵」,有没有「兵跳兵」我倒忘了。为了要自我来解决军中的康乐问题,就发动这种克难的方式──不论体育、音乐、艺术的各种军中康乐队。当时就组了民族舞蹈推行委员会,由何志浩领导。他那时是中将,就由他出来,后来就办比赛。所有的节目中最好的就是蔡老师的作品,因为她底子最深厚、艺术涵养最够。她的老师石井漠是日本现代舞蹈的先驱。她的舞蹈是以现代舞为基础,再加上芭蕾的训练,又吸收了中国大陆来的资讯,并且将平剧及国术归纳到里面。所以她的舞很有中国的味道,当年像〈彩带舞〉就打得很响。

胡:但是她总是得不到冠军,真是很令人生气。

陈:像我小时候也跳过民族舞,不过那是民国六十几年的事。觉得好像每个团跳出来都是同一个模式。

李:那是死的啦。

胡:那就是推行委员会把它推成了一个模式。

陈:不过,很多素材都是蔡老师那个时代开始发展出来的?

胡:对,像〈苗女弄杯〉就是。

狱中教舞,不改其志

陈:接下来是一个较敏感的问题:二二八之后,蔡老师的先生雷石楡因遭迫害流亡到中国大陆,而她本身也被囚禁了两年的时间。后来,整个民族舞蹈运动跟国民政府的文化政策以及国防、教育等方面的意识形态政策息息相关;而且当时的许多表演活动也与官方和军方的活动密切结合。我有一个疑问就是:蔡老师处于如此的文化与政治环境下,她的心境与历程是如何的?

胡:她是一个标准的艺术家。有时连钱赚到那里去了都不知道。

李:她有舞跳就好,不在乎这些。

胡:蔡老师在绿岛看守所所长的女儿是我初中同学。她跟我讲了很多,她说她爸爸很称赞蔡老师。她实在太热爱跳舞了,到监狱里还教女犯人跳舞。满脑子就是舞蹈。

陈:所以,对她来讲,艺术高过一切?

胡:她完全没有政治的观念,所以她也很害怕这东西,那时我们也可感觉到她很害怕。

陈:我在想,像那时候的表演环境,是不是得依附在军方或官方的晚会才能有较多的表演机会?

胡:对,我就记得我们一天到晚在劳军。

取材甚广的民俗舞

陈:除了刚才谈过的芭蕾及民族舞蹈外,蔡老师的舞作还有一类很重要的各国民俗舞。她都是如何取得如动作、音乐、服装等素材或灵感?

胡:像泰国舞的头饰和服装是蔡老师带学生赴泰演出时带回来的。

李:另外,她在日本习舞时,曾随她老师到东南亚劳军,在印尼、菲律宾、泰国、新加坡等地演出。所以她很了解东南亚的舞蹈。当年方淑媛的〈爪哇之春〉在三军球场很轰动。

陈:所以那些舞蹈都是蔡老师自己教的了?曾请当地的老师来教学吗?

胡:没有,有当地的老师来是后来的事,像韩国的老师。

陈:美国的现代舞先驱圣丹尼斯(Ruth St. Denis)在廿世纪初期也创作了许多富异国风情的舞蹈。那些舞蹈跟蔡老师当年一些照片上的意象,就外貌而言颇相似。到底这一中一西相平行的创作过程是不谋而合呢?或是蔡老师对圣丹尼斯的作品有所了解,而受其启发?

胡:我想她那时是完全没有接触。她在日本学的是现代舞,所以比学古典芭蕾的胸襟较宽广、接受度比较大。

陈:当年圣丹尼斯欲在东方舞蹈中寻得肉体与精神融合为一的境界。那蔡老师的异国风俗舞又在她的表演中扮演什么样的地位呢?对舞者与观者而言,它们沟通著什么?

胡:对她来讲,她非常享受跳舞,包括教舞、表演与创作。她不会想得那么多。

陈:所以这些异国的素材对她来讲是扩展创作内容的另一种形式。

李:我想这像是一种即兴。很快。她想到人、事、音乐,就成了一支舞。

陈:现在台湾一般均认为林怀民是台湾的现代舞之父,您们觉得就台湾舞蹈史的角度来看,这种说法公平吗?因为就我所知,蔡老师在日本修习的包括了芭蕾与现代舞。

胡:她学的主要是现代舞,芭蕾还是其次。但以后来对现代舞的定义来讲,林怀民带进来是开了一种新的眼界,新的肢体语言的观念。但是我觉得当时要不是有蔡瑞月这样的老师,能够培养起这样广大的一个基础,林怀民回来也不能做什么。因为她的学生从南到北、鄕下到处都是,她已经将种子散播得很广了。她不是那么有思想性,但有普遍性,把一般人对舞蹈的观念很正确地建立起来。那时她的学生不管在那里很多都是名门家族,尤其是本省籍的,由他们来往下往上推动的话,那影响是很深远的。

陈:您们认为在蔡老师的创作中,有没有我们现在所谓现代舞的观念存在?

胡:肢体语言的运用上是有差异的。但是就她在体材使用上广博的程度来看,跟现代舞的精神是完全一致的。有很抽象的体材,也有具象的体材。

陈:两位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胡:我觉得她的贡献就是撒了很多种子到很多小的地方,不是很都市化的。林怀民虽是(现代舞)之父,但他还是相当都市化的。蔡瑞月则不同。有很多鄕下舞蹈社的人看了演出,就从鄕下赶来台北学舞,我碰到好几个中年的舞蹈老师都是如此。

(中华舞蹈社现址:中山北路2段48巷8号)

 

文字|陈雅萍 纽约大学表演学博士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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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瑞月年表

(整理 陈雅萍、赵绮芳)

1921 出生于台南府。

1937 毕业于台南第二女高,受日籍体育教师启蒙,求学期间即屡次展现舞蹈天份。在观赏了来自东

京石井漠舞团的表演之后,大为倾心。约在毕业同时,母亲过世。考上石井漠舞校后,极力说服父亲,俾能前往东京习舞。同年中国对日抗战开始。

1937~1941 就学于东京石井漠舞踊专门学校,求学过程自我要求高,虽为初入生,但很快便赶上他人成为表演要角。同校者尙有大陆吴晓邦、韩国崔承喜。

1941〜1945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家中经济支援困难,由在东京工作的二哥照顾。入石井绿门下继续深造,期间各项杂事,如打扫、洗衣、领配给等事必躬亲。四年间随石井氏在全岛巡回演出。盟军反攻之际,更随石井氏冒险赴南洋泰、缅、马来西亚等地表演,累积表演一千场以上。

1945 日本战败。

1946 婉辞石井等人慰留,回台湾于台南开设蔡瑞月舞踊艺术硏究所(中华舞蹈社前身)教舞,并陆续表演《洋伞舞》、《梦》等,获媒体注意。演出芭蕾舞《濒死的白鸟》(即《垂死的天鹅》)和现代舞《赞歌》、《建设舞》。

1947 首度正式于台北中山堂(1月7、8日)发表舞蹈创作,并以表演所得中拨款二万元为台南地震赈灾。其后陆续于台中、高雄等地发表舞蹈创作。5月20日与诗人雷石楡结婚。28、29日于台南临别献演。二二八事件爆发。

1948 编作台湾首部原住民主题舞作《水社怀古》,并以中国民歌〈拉纤行〉编作《江上》。芭蕾舞作品有《死与少女》、《一片醉心》,及以其夫雷石楡的诗作编成之《假如我是一只海燕》。

1949 2月23、24、25日于中山堂举行发表会,其中以雷石楡所作之诗《我是一只海燕》所编之舞颇受好评。二二八事变结束,白色恐怖开始,任职台大的雷石楡因政治因素被秘密拘留半年,流放广州。数月后,蔡氏亦入狱两年。

1951 中华舞蹈社设于中山北路。

1952 在向总统祝寿晚会中演出《濒死的白鸟》。

1953 陆续担任省立第一女中、国防部总政治部、省新闻处与救国团等舞蹈教师,并于各类官方晚会中演出。编作《胡桃钳》芭蕾舞剧,以及《蔷薇精》(即《玫瑰花魂》)、《蜻蜓》、《睡美人圆舞曲》等芭蕾舞作。同年并创作宗教舞剧《耶稣复活》。

1955 编作民族舞《虞姬舞剑》、《战鼓声中舞雉翎》、《霓裳羽衣舞》,和《天女散花》等作品。

1956 以民族舞蹈推行委员会(主任何志浩)为中心,固定每年舞蹈节举行民族舞蹈大赛。中华舞蹈社参加各项竞赛,皆有斩获。同年率团访问泰国,并在泰王御前演出。编作民族舞剧《牛郎织女》。

1957 编作芭蕾舞剧《舞台春秋》、《空气精》(即《仙女》),和民族舞剧《唐明皇游月宫》。

1958 于三军球场举办世界各国舞蹈欣赏会。

1959 演出《天鹅湖》第二幕;编作民族舞《贵妃醉酒》、《苗女弄杯》。在日本发表舞剧《汉明妃》,并与日本学员演出其他小品。演出三幕芭蕾舞剧《柯碧丽亚》;推出台湾首度制作的《吉赛儿》。

1961 时任民族舞蹈推行委员会委员,与日本榊原归逸舞蹈学校交换教授,前往日本教舞五个多月,归国前举行公演,演出《虞姬舞剑》、《霓裳羽衣》与《汉明妃》等。由日本返国后,分别于中山堂及国立艺术馆,首演芭蕾舞剧《柯碧丽亚》与《吉赛儿》(与日本靑年舞蹈家加藤嘉一合作)。

1963 编作芭蕾舞剧《火鸟》。

1965 编作芭蕾舞剧《姑娄芭女王》(Cleopatra)。

1966 举行中华舞蹈社创立二十周年纪念演出。

1968~1970 两度以民族舞蹈为题发表演出。

1970 5月15、16日纪念舞蹈教育三十周年,发表《罗密欧与茱丽叶》。推出台湾首度制作之《罗密欧与茱丽叶》。同年创作中国芭蕾舞剧《墓恋》。

1971 编作芭蕾舞剧《三个娃娃的故事》(即《珮楚西卡》Petruchka)。

1972 独子雷大鹏应邀加入澳洲国家现代舞团。

1975 7月中韩文化交流光复三十周年访韩庆祝公演。

1983 代表台北参加由韩国主办之亚洲舞蹈会议,会中并以62高龄表演《麻姑献寿》。同年于文艺季年代舞展中重跳《赞歌》。随子移民澳洲。

1994 因台北捷运工程施工之故,中华舞蹈社预定10月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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