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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太鼓」的演出在动作与音乐上皆不同于传统,加入许多新型式。(新象艺术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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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太鼓」的旋风中 被鼓声震出的几段随笔

「鬼太鼓」表现出在文化上不甘受外来强势文化支配、欲向外拓展的野心以及选择改变的方式,如果它的选择与改变是成功的,那么就会在时间的汰选中留下成果,成为另一个时代记录的迹印。

「鬼太鼓」表现出在文化上不甘受外来强势文化支配、欲向外拓展的野心以及选择改变的方式,如果它的选择与改变是成功的,那么就会在时间的汰选中留下成果,成为另一个时代记录的迹印。

日本传统鼓乐─鬼太鼓

4月4日

台北国家音乐厅

太鼓(taiko)是日本太鼓的总称,太鼓又可依使用场合及不同的尺寸而分为许多种类,其中大太鼓称为o-daiko,此即「鬼太鼓」(Ondekoza)名字的根源。根据「鬼太鼓」总监田耕(Tagayasn Den)的解释,「鬼太鼓」中汉字的「鬼」,乃意味著被人类夺走所有财物的幽灵。这个鬼不断的在人间汲汲索讨被掠走的珍宝,而「鬼太鼓」的表演艺术,也以狂烈风暴横扫欧美各大表演场所,确实如欲向西方索回亚洲被侵略的表演艺术场域。

「鬼太鼓」的表演哲学

为凸显出音乐与身体的关联,「鬼太鼓」并未在动作上完全因循古法,部分采用或加以戏剧化的细微动作,以求具可观性。而在大太鼓的演奏上,他们多以立姿击鼓,并将鼓架设定的比一般使用的高出许多,由于其鼓身巨大,立姿击鼓时必须双脚张宽过肩,仰身于后再向前重,方能击出力道,这种动作必须运用到全身的肌肉,并且随著鼓声的激烈或缓和,肌肉的变化甚或面部表情都将改变,身体动能透过自然击响而开发。在这方面,因日本人绐终相信灵与体的禅思的极致下将合一,所有的动作都因禅思而被牵引,自身并不能控制而随声响活动,因此「鬼太鼓」常有透过节奏牵引阐述关于身体动能不自主的自然律动安排。于是在四月十一日的表演中所安排的开场是〈走乐〉。

〈走乐〉是一个人在台上以跑步机助跑,透过不同形式的鼓乐或器乐,产生了跑步速度上的变化,当鼓声激昻时,跑者的动作及速度都明显加快与变大,但当奏事(koto)或尺八(Sakuhachi)时,他的动作便趋于柔顺或变慢,面部表情亦将和缓。这即证明跑步者并不能自主性的控制自己的速度,而是完全随著音乐性而改变体能活动。

「鬼太鼓」所强调的还包括了人与外在的和谐,例如在表演中出现的玩具小火车,上面载著会发出声响的敲钹小兎子和打鼓小企鹅,他们的鼓声亦将与这些外来的干扰相呼应以趋和谐。

在身体与动能间的开发与结合以及人类环境的缓冲调适虽然可说是「鬼太鼓」最具震撼与启发性的部分,但在鼓乐层面上,它的文本亦相当讲究故事性,唯与「绛州大鼓」那种较为平面、表面化的敍事不同,「鬼太鼓」的敍事是较内心深沈面的,强调事件的内在激烈性,透过鼓声传达心中的情感讯息,台湾的「优人神鼓」也是较类似这种表达方式。

事实上「鬼太鼓」除了在乐器上大多尙属传统外,在音乐上许多都已融合了非日本音调,如引起观众不停大笑的〈三味线〉演奏是由两名年轻乐手先各弹各的三味线,然后其中一名突然放下自己的乐器,抢按对方的弦,两人同奏一把琴看来如高明巧妙的特技,尔后他们竟像小孩子似的戏剧性的展开乐器大战,纷纷献出斑鸠琴、小提琴……至于演奏的音乐,早就不在日本传统里了,西班牙风情、美国南方民谣、佛朗明哥味道……。

他们使用三味线演奏〈再见吧!苏沙兰〉,将日本强调和谐与宁静,并多属雅乐使用的超级大太鼓用作「飇鼓决生死」的敍事线,甚或一些较细微部分的鼓器都做了更动,将胶质剪刀把当作鼓槌,利用其弹性而产生更具速度感的鼓声,甚或用各种会发出声响的童玩增加趣味性,用菜刀的相互敲击奏出音乐……「鬼太鼓」岂止「日本传统民族音乐」而已!

「鬼太鼓」的演艺策略

在总监田耕所写的「鬼太鼓」小传中,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的成员并非是一个献身于持续日本传统民族艺术的团体。」而田耕也多半称「鬼太鼓」的演奏历程为演艺事业,至于他们的专辑会卖得列入「民族音乐排行榜」,那真是笑话,说是「融合音乐」或「世界音乐」还差不多。

当然,由于使用的乐器和音乐根源之故,「鬼太鼓」听起来还是非常日本的,但是他们在演艺的经营策略上并不将发扬日本传统文化精神列为第一,反而是认为是否受欢迎最为重要。比方说在他们的「菜刀音乐」中,所呈现的几乎可以叫「鬼马戏团」而非「鬼太鼓」,精准的各种切菜式而构成乐段,刀光飞舞令人不禁随影惊叫,简直是一流的杂耍表演,我们当然可以称之为生意眼或噱头。

但就另一方面来看,会有谁要听单纯的、枯燥而缓慢的,甚至不习惯的人要喊难听的日本雅乐呢?对于西方人而言,东方的音律系统太过陌生,即使是为了异国情调,那也不过加入一点乐器的声音特质或是几小节乐句,根本无法掀起风潮或持久,如果当初不是「披头四」将印度的西塔琴融入音乐中,西方也不会掀起一股东方音乐热。

于是「鬼太鼓」每到一地,必先了解当地最耳熟能详的流行乐曲,例如来台湾他们就奏了〈榕树下〉,观众的反应也足以证明,这种作法确实很具「人气」。

和当地文化结合,以此拓展自身的演艺事业,最终引荐到国外去的,还是日本的东西。不要忘了,「鬼太鼓」虽然用了很多不正统、很讨喜的东西,但也用一些高明的技巧将传统的日本音乐融入生出新面貌。

透过类似的跨音乐类型甚或跨文化的合作,传统之声再度受到大众瞩目,而「鬼太鼓」的作法中,则更进一步的广纳各种国籍成员,一同住在佐渡岛学习鼓乐并巡回演出,这些非日籍人士一旦学成归国,难免在自己国家从事相关表演(至少也算是增添异国情调吧),类似的循环虽然不见得能维系纯正的传统日本音乐,但至少传统音乐不致僵死于时间洪流的推进中。

当然在日本的历史文化工作者眼中看来,对这种作法是很不以为然的,「鬼太鼓」自己也自嘲说:我们永远在外国比在日本红。传统音乐似乎如金刚罩铁布衫,不容任何一点改变,有所更动就是对历史文化的诬蔑。也许感觉上就像是「穿著和服走钢索」一样,怕极了失败时有辱国格与传统。

也因此「鬼太鼓」将自身定位在民间游艺团体,并不认为自己在宣扬国威或是传承文化,但事实上,他们确实在某个程度中达到了复活日本传统音乐的功能,至少席卷欧美各地的「鬼太鼓」风潮,确实让人感到这个生气勃勃的「鬼」正在索讨亚洲音乐应占的一席地位。

 

文字|李茶  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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