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BA硕士、心理学博士、舞蹈家、演员、电影导演、出版社总经理,更不用提她在电影及舞蹈上的杰出表现……玛丽卡说,其实,对她而言,任何一项工作,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人权奋斗。
MBA硕士、心理学博士、舞蹈家、演员、电影导演、出版社总经理……,更不用提她在电影及舞蹈上杰出表现所得到的许多奖项,第一次看到玛丽卡.沙若巴伊这么多的经验,便十分好奇这位奇女子是如何经营她的生涯。玛丽卡说,其实,对她而言,任何一项工作,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人权奋斗,特别是全世界受虐妇女及儿童所被剥夺的人权。
出身印度世家,玛丽卡的祖父母曾与甘地并肩,献身于印度脱离英国殖民的独立运动过程。在印度,沙若巴伊是一个与甘地齐名的家族,玛丽卡的父亲则是科学家,母亲则是家族里的第一位舞蹈家,在这样一个知识份子的家庭环境里,女性成员有独立发展的空间,在许多社会工作上也居领导地位,玛丽卡的舞蹈细胞得自母亲的遗传,但另一方面,她也袭得来自父系的革命斗志,廿多年来,玛丽卡的舞蹈作品抚慰了许多世界各地社会底层妇女受创的心灵。
玛丽卡说,「歧视」是发生在全世界的现象,不管是阶级、种族、还是性别的歧视,她希望透过作品唤醒人权的平等,只是在她的世界有百分之七十的妇女尝过婚姻暴力的经验,有百分之四十的小孩受到家庭虐待,她因而有许多作品是从女性经验出发,许多人把她定位为「女性主义者」,但她更认为自己是位「人权主义者」,透过她的作品,她想提醒世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说「不」。
一九八四年,玛丽卡便有一次大声说「不」的经验。
向彼得.布鲁克说「不」
这一年英国大导演彼得.布鲁克决定演出印度梵文文学经典作品《摩诃婆罗达》,邀请她担任剧中女主角德珞帕娣(Draupadi),这位在剧中同时嫁给五位兄弟,却又在丈夫误陷的赌局中成为「赌注」输给了敌人,而后在不幸际遇里坚强地争取自己命运的女人。玛丽卡与布鲁克的争执在于她所诠释的「坚强」,在布鲁克的眼里强到「过度充满野心(aggresive)与强悍,甚至过于尖锐。」
玛丽卡说:「很奇怪,aggresive这个字眼,如果发生在男性,它会被认为是积极的、有企图心的、野心勃勃的,为什么女人一有力量,便总是被赋予负面的看法?」
玛丽卡与布鲁克的争执,在排练期间持续了八个月。在这八个月中,她不断地请母亲从印度传真史哲上的考据来佐证自己的看法。说这话时,她把左手在右手上垒出高度:「传了这么多之后,他终于认同我的看法。」《摩诃婆罗达》后来在法国亚维侬艺术节、纽约下一波艺术节等廿五个国家演出,受极大的回响。
「其实世界各地对女性都有同样的错误认知。」玛丽卡说,在男性所主导的社会里,女人往往被放在一个狭小的镜头里被阅读,只是某某人的太太,某某人的女儿,缺乏完整的自我。一九八九年,她创作《女人的力量》Shakti一舞,从印度神话、中世纪历史及当代时事中找出六位女性人物,她一人饰演六角,这个作品融合舞蹈、戏剧、默剧、音乐,内容涉及了印度妇女身不由己的婚姻、陪嫁、陪同丈夫火葬的无奈,这个作品在英国及印度演出时,得到许多女性观众直接的反映,甚至在许多女性会议上受到讨论。
从印度古老传说出发
后来,玛丽卡又编做了《西塔的女儿》,「西塔」是印度另一个古老传说《拉玛雅纳》Ramayana里拉玛的妻子,也向来是印度社会里表彰女性服从丈夫的典型,但在这支长达三小时的独舞作品里,玛丽卡帮西塔找到她自己的声音。在创作《西塔的女儿》前,玛丽卡做了一个长期的个案搜集,她从警察局借阅了三百多个被强暴妇女与嫌犯的自白口供,也从医院里找到两百多位堕胎妇女(其中不乏是因为胎中怀的是女婴而决定堕胎者)的心路历程,玛丽卡帮西塔创造了五位各有不同悲惨命运,但最后都能解脱男人加诸在她们身上的桎梏,拒绝向环境屈服,找到自身存在价値的女儿,「他们全都是命运最后的赢家」,玛丽卡说。
舞作成为反暴力教材
《西塔的女儿》巡回八个国家,迄今演出二百五十余厂,并拍成电视片,被印度境内的女子学校列为教材,玛丽卡不只在知识份子出入的正规剧院里演出,更经常在贫民区里的小酒馆、活动中心里演出,许多低阶层的妇女一边看,一边就激动地站起来说:「我也有同样的故事」!玛丽卡说:「于是就有越来越多的故事进入我脑海里。」
虽然这个作品让玛丽卡收到许多印度教基本教义派的恐吓信,但她收到更多支持者的回应,有一对生有两名女儿的夫妇在信上说,他们一直后悔生下女儿,但在看完之后,改变了想法,并决定要好好教育她们;在伦敦演出之后,伦敦印度庙的总住持怀著谦卑的心情,到后台握著她的手说:「我为所有的印度男性,数代以来对妳们的亏欠感到抱歉。」
总是在接触许多妇女的悲惨故事,创作的过程格外痛苦,玛丽卡不断地透过各种管道来改善印度妇女及儿童的教育程度,她说,「改变这一代的丈夫是不可能了,但我的小孩会长大,当他们长大之后,他们会知道女人是应该不同地被对待!」
文字|卢健英 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