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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被减缓所造成的影响是使得观赏时的注意力降低。(林凡妤 摄)
舞蹈 演出评论/舞蹈

侏儒与巨人 《水月》里的巴哈

一件艺术品的形成往往是由内而外,以便一切相关要素能够密切配合以形成一个有机体,而不是在创作者有了意念之后,拼图式的寻找相关的要素,否则其创作结果将只是一种观念而已,而非一个实体的艺术品。

一件艺术品的形成往往是由内而外,以便一切相关要素能够密切配合以形成一个有机体,而不是在创作者有了意念之后,拼图式的寻找相关的要素,否则其创作结果将只是一种观念而已,而非一个实体的艺术品。

云门舞集《水月》

1998年11月18〜22日

国家戏剧院

放大之后的结构思考

随著怪博士得意的按下按钮,在唧唧吱吱的尖锐刺耳金属声中,一阵刺眼强烈的α射线照向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突然间它摇身一变成了身高两公尺的巨蚁,棒球棒般粗细的触须四处摸索打探,口钳不住的晃动著,七手八脚的在地面上快速的前进著──这种陈腔滥调的好莱坞电影场面让不少人深信不疑,认为真的只要照样放大缩小,生物的体积是可以随意更动的。物理学家则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生物的骨骼、肌肉结构在不同大小的物种中是不一样的,放大百倍的蚂蚁,其外壳是撑不住其自身重量的,承载的关节点也会不堪负荷;那么放慢了的巴哈《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是否也能够承载住它自身多增加的重量而不垮掉呢?

音乐自有其内在的结构可言,长的曲子有时可能会与短的曲子有一样的段落数目,就如同荀白格所言:「侏儒与巨人有著相同数目的四肢五官」,但是往往长的曲子需要更复杂的内在结构,以便撑起其庞大的形体,定义出这时间声音所构成的空间,形成坚固的音乐建筑。将演奏速度放慢一倍,乍看之下似乎只意味著只有时间尺度膨涨一倍,应该影响不大才对,然而放大的结果将使得内在和声进行步调快慢、节奏紧凑性、高音连贯性等内聚力要素失去作用;原本的一秒钟的休止符变成两秒钟长,势必将使得音与音、句子与句子之间脱节,任何的线条起伏也将因为在两倍的时间尺度中,既丧失了线条幅度也失去了张力,变成一种静态、摊平了的缓坡曲线,向无穷的远方慢慢的爬行。

二者相加等于三?

虽然《水月》的音乐演奏没有被放慢到一倍这么多,但是速度被减缓的事实是相当明显的,所造成的影响是使得观赏时的注意力降低。既然独奏大提琴的音高原本大多只有一次一个音,音乐的动作又比耳朶脑袋能够理解的速度来得慢,或许史特拉温斯基评布鲁克纳交响曲的话在此可以派得上用场──「我对这音乐唯一的兴趣是想知道谁会先睡著──是观众,还是指挥」;也的确在演出进行中,有好些观众是赢家,因为他们先睡著了!

对啦!一个以太极动作表达「镜花水月总成空」意境的舞蹈,的确需要将巴哈的音乐放慢以便配合整体构思,但是一件艺术品的形成往往是由内而外,以便一切相关要素能够密切配合以形成一个有机体,而不是在创作者有了意念之后,拼图式的寻找相关的要素,甚至扭曲部分的要素以硬生生地配合意念,否则其创作结果将只是一种观念而已,而非一个实体的艺术品;在巴哈、太极、「镜花水月」都已经是某种众人共同认知的意念表征时,将前二者相加以便表达第三者或许是种不错的新鲜构想,但是构想讲讲便可,化为实际的一个钟头舞蹈,透过舞台空间运用、肢体动作、音乐起伏所获得的美感经验才是真实的。也就是说,浅显的「镜花水月」意念値得,或者,一定得用几十分钟的过程来阐明吗?

银色与黑色色调的舞台设计与最后舞台泼水的构想,自有其冷淸的美感与魅力,舞者操纵肢体的能力也令人印象深刻,但是仍然不能纾解心头的疑惑。附带要提的是,看的是《水月》,买的是《水月》的节目单,打开节目单一看,却无水也无月,说不定这也是「总成空」的表现形式之一吧!我得仔细的推敲一下。巴哈曲子的出处与演奏者在节目单中也只字未提!云门发展至此,是否应该考虑要有个音乐方面的顾问群,协助提供音乐方面的建议,让舞蹈创作更趋健全。

 

文字|余炎  自由评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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