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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座谈者均认为,台湾的儿童剧其实可以做得更有深度。(白水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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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给孩子更有深度的儿童剧

儿童剧剧评与创作座谈会

儿童剧可以说是台湾最活跃的戏剧类型,但这样的演出却鲜少看到相关的评论,如果说「戏剧的演出应该是有了评论才算完成」,那问题出在哪里呢?本刊特邀三位关心儿童剧的剧评人座谈,盼能为儿童剧与儿童剧评探出未来的可能性。

儿童剧可以说是台湾最活跃的戏剧类型,但这样的演出却鲜少看到相关的评论,如果说「戏剧的演出应该是有了评论才算完成」,那问题出在哪里呢?本刊特邀三位关心儿童剧的剧评人座谈,盼能为儿童剧与儿童剧评探出未来的可能性。

庄珮瑶(以下简称庄):以儿童剧这样一个观众人数最多,演出场次也最多的戏剧类型来说,为什么反而没有在媒体的版面上受到一定的重视?这其中是否还牵涉到目前儿童剧创作的问题?或是创作的本身有了盲点以致儿童剧评很难出现?

儿童剧评写给「谁」看?

郑黛琼(以下简称郑):我想儿童剧评少见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儿童剧评的受众一直是模糊的,是大人?还是小孩?它不像成人剧评的读者是明确的。还有就是整个剧场界至今对于剧评抱持的心理还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一旦有人写评就会紧张,所以很多人都会认为儿童剧应该多一些保护和鼓励。可是戏剧表演应该要有评论才算完整,而且剧评的出现对戏剧的本身是一种反刍,透过这一层的省思可以刺激剧场界做更深的思考。

杨璧菁(以下简称杨):看儿童剧很久了,但不想写评的最主要原因是,跟成人剧相比,台湾儿童剧多半是玩乐、亲子游戏的成分居多,就像是看魔术一样。而这样的表演到评论的出现还有段距离,因为它不是那么的严肃。本来要给小孩看的东西应该是轻松点的,一来是怕他看不懂、一来是这个年龄层还不适合。

邱少颐(以下简称邱):如果它只是一个秀,就不必从中讨论人物的性格问题,但如果是一个戏,就有原则性了,其中涉及如何使戏剧更有张力?发泄在什么地方?或转折处造成什么突破?而如果这出戏真的好看,结构本身就可以引发人们的兴趣,内容上也可以更丰富,只要跟著一个架构推展下去,一切都会合理化而不显得突兀。

剧评人多从成人角度出发

:我想真正懂儿童剧的人其实不多,所以在看剧的时候很可能都是从成人剧的角度出发,两者之间当然会有落差。如果不是真的懂,在写评的时候也只能说好看不好看,却很难说出该怎么做比较好,而这样的评论也失去意义。相对的,创作者虽懂戏却不一定会写,加上置身这个圈子也不愿得罪人。在两难的情况下,儿童剧评自然就少了。

于善禄(以下简称于):我自己在看戏的时候有随手写笔记的习惯,只是写著写著才发表出来。我会用我过去所学、所观察到的思考模式来写。但是这样写下来可能有学理上的不足、或者找出来的问题也只适合此单一剧本,毕竟自己的专业领域跟被观察的课题还是有落差。确实,学儿童剧的人在台湾可能分布于各个领域但真正写评的却不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从现在起慢慢累积,鼓励创作者主动提供资料,应该可以让写评的人有丰富的资源,对戏剧本身有更深入的了解。

:就像成人剧评也是这三、四年间才有的,之前也是以报导居多,慢慢地累积到一定的程度才开始有专业的诉求。

:虽然真正的评论在七〇年代还是有,但还是褒奖居多看不到剧场美学的东西,就儿童剧发展的现阶段目的,还是希望能教育观众和相关领域的人士,因此不管是幕前还是幕后,真正想看的是评论而不是风花雪月的文字表演、是真正能给予省思和建议的东西。

儿童剧也可以有思想性

:那剧评的欠缺是不是和现在的儿童剧创作有关?如果是,目前儿童剧创作演出的问题在哪里?儿童剧的思想性可以提升儿童的心灵吗?

:剧本的本身是否提供思考性,我倒有个特殊的经验。我们每年都举办儿童艺术节,去年引进一个莫斯科的儿童剧团。在莫斯科的教育理念中,很早就给予孩童政治、社会写实甚至是黑暗面的沉重思考。这一次他们尝试将「穿靴子的猫」改编成一个相当具有批判性的题材,故事中的猫很忠心地帮主人完成许多心愿但却在最后被主人一脚踢开。结果在演出后,我们接到许多家长抗议的电话,有的甚至要求退票。家长相当气愤地表示,怎么可以让孩子看这样的题材?

于是我开始思考:究竟我们的孩子可以接受的程度到哪里?是不是大家对儿童剧的期待还停留在轻松的、好玩的、台上台下大笑一场的层面,而不在乎戏剧的本身想传达的意涵?

:在我们的戏《阿亮的魔术方块》推出前也曾经想过这样的问题,没有漂亮的大偶能吸引小孩吗?特别是我们的年龄层还设定在最难卖票的九岁到十二岁之间。结果在演出后的问卷调查中我们很讶异地发现:其实小孩子的接受度是超乎想像的,他们会思考并且和家长讨论剧中人物的问题,有些问题甚至是相当尖锐的。当然,我相信孩子们入戏的原因绝不是因为道具很漂亮,而是戏剧本身的张力够,道具只是非戏剧的部分。然而我们常看到已具规模的剧团常有巡回演出的压力,创作的时间减少,无法沉淀思考一些问题。所以我们看到的剧本是良莠不齐,有些甚至是缺乏逻辑性的。有时候编导合一固然可以省去沟通时的麻烦,但两者之间良性的互动却更可以撞击出较为精致的文本。在国外,剧作家和儿童谈勇气、谈希望、甚至是死亡,因为他们认为这是真实生活中迟早要面对的问题。

:我想在创作儿童剧本的同时应该避免一下子给的太多、太杂的意念。不如选一个明确的信念在戏里好好地表现、处理得细腻些,不管是运用什么风格的表现方式都是绕著这个意念推展下去。一旦给了过多的意涵反而不容易处理得好,特别是在儿童剧场。

:儿童剧表演还有一个问题是:action的部分相当弱,很多的想法多半是用说的,但这却是戏剧上的大忌,因为光用嘴巴是不能说服人、感动人的。

演出国外剧本需考量适切性

:是不是国外在创作儿童剧的同时都将儿童视为缩小的大人看待,持尊重的态度,而不像国内的教育方式是只要现在能记住,长大后再去理解。

:国外的儿童剧场是把儿童视为单独的个体,考量儿童的成长过程中可能遇见的难题。这几年,国内的剧团慢慢开始跟著有了这样的概念,自觉要给孩子教育性的东西。但是在国内企图引用国外的题材时,很直接面临文化隔阂和不适用的问题。在转换省思的过程中可能有两种心态:一是绝对的激赏、一是没什么了不起。这两种都不好,都容易漏失一些好的想法。

:学习国外的戏剧概念是不错的,但不应该是把人家的主题也照本宣科地搬回来,成了削足适履的问题。

:国内剧团在引用国外剧本时,必须思考切合性。今天同样在讨论对生命企求的问题,在爱尔兰谈的是佃农问题,但在国内可能更适合讨论省籍情结。还有创作儿童剧可能同时有许多的意念想表达,但必须都是在action的范畴中,今天讨论的是存在的问题,就不要弄到两岸关系去,讨论生死问题就不要弄到性行为去,否则就是大杂脍。回到问题的本身:儿童剧本身要是一个剧,它必须是符合传统的戏剧原理和逻辑。

其实我觉得给儿童的思想性可以再深一些,有时候我们是就既有的事件加以讨论、创作,有时候则是抱著撒种子的心情,只希望孩子们现在能记住故事,隐藏在背后的思想长大后自然会回来。

:我从这次《阿亮的魔术方块》的演出看到很有趣的现象是,孩子们在当下的反应可能还好,但是却在回家后和父母展开热烈的讨论。所以一个可以引起话题的戏,本身一定具有思想性。

:在整个艺术教育的层面中,究竟儿童剧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认为教条性的思想应该不要再出现于儿童剧中,不管是白天在学校或是晚上回到家中,师长父母已经给的太多了。

:但这很难避免。因为既然是一个儿童剧,自然就被期待并赋予教育的功能。一但失去教育性,家长就认为你没有做到寓教于乐,有票房上的压力,也是基于某种商业的考量。

在戏里善用观众参与的剧巧

:今天谈儿童剧的问题,很多时候都是从剧场界的角度出发,但我认为站在接收者的角度来看,应该多关心儿童的部分,因为戏剧经验对儿童是特别的。像是今天要来看戏,可能很早就被吿知了,甚至像是期待远足一样兴奋,因为他是到了一个LIVE的现场去接收资讯,也就是说这样的经验对儿童是新鲜的。所以编剧应该掌握这样的新鲜度好好利用,而不是因为种种缘由把戏做粗糙了、或是给的东西太教条了,而丧失儿童最能接收资讯的机会。

:现在儿童剧演出时让观众参与的技巧有积极性意义吗?观众参与技巧是不是有被滥用?

:我觉得小朋友是渴望互动的,因为他们认同里面的角色,并且在参与的过程中获得成就感,所以如果能透过互动演出来达到教育的目的,其实是令他们印象深刻的,因为在完全不预期且很短的时间内受到很强烈的冲击。

:观众参与的技巧有三种:一种是善用儿童的接受度和容忍度、一种是让演员刺激观众一起参与、还有是指导性的。事实上参与式的导戏也能刺激编导思考,因为他必须思考在什么时候加入观众参与,或是期望有什么样的互动模式出现。但是它绝对不能被滥用,不只是情绪化的发泄,否则会打断戏剧演出,也忽略了剧场礼仪的训练。

:也就是希望这样的技巧运用必须是在戏里,否则现场就很难控制,不但学不到东西,只是胡闹一场就回家了。

:儿童剧未来可能发展的方向在哪里?

:今天儿童剧的发展还在取经阶段,能多方接纳各家经验是好的。只是真正结合懂戏和做戏的的人的机会似乎不多。

让戏剧教育进入校园

:这部分是我们努力的方向,现在我们正尝试将戏剧课放入美育教育中。在师资方面希望能采大朋友带小朋友的方式,或者可以跟社区里的大专院校社团做结合,当然还有戏剧学校的学生。

:而且我觉得人文教育的训练可以利用戏剧「从做中学」(Learning from Doing),而成为生活中的一个重要过程。在过去有各式各样的儿童才艺班,唯独没有戏剧班,而现在渐渐开始有了,这是好的现象。因为学戏剧不是个人就能完成的,它强调的是团体的参与。

:对于未来的发展,我想一是希望各剧团能勇敢面对自己的优缺点,尔后做得更好。二是再加强社区亲子互动的部分,因为好的儿童剧应该是家长也爱看的。三是可以让创作的题材多元化,不要小看孩子们看戏的理解程度,也就是针对不同的年龄设计创作,以避免出现矮化观众的情形发生。

:还是希望让儿童剧回归戏剧的本身,特别强调「从做中学」的方式。再者希望建立起一个各领域都能相互搭配的大环境。但在此之前,也不要让体制外的商业机制或是大环境的问题,影响创作者本身对戏剧的热忱。

:剧评可以刺激出更好的作品,对剧团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还是要剧评人继续努力。

 

记录整理|黄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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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九九九年一月三十日,19:30〜21:30

地点:表演艺术杂志会议室

主持、引言:庄珮瑶(表演艺术杂志戏剧编辑)

发言:于善禄(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硏究所硕士,剧评人)

             郑黛琼(德育护专专任讲师,儿童剧导演)

             杨璧菁(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硏究所硕士,艺术经纪公司企划)

列席:邱少颐(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硏究所研究生,儿童剧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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