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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大陆一级演员们与台湾导演赖声川合作的北京版的《红色天空》。(林连昆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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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演员眼中的台湾导演

访林连昆谈《红色天空》的演出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赖声川在北京排演的《红色天空》所引起的红色效应,虽然并没有产生扑天盖地的轰动,但也为疲软不振的大陆剧场带进一股淸新、自然、动人的生命力。今年六月,北京版的《红色天空》将在台北登场,本刊特别专访参与此剧的一级演员林连昆,谈谈他此次合作的经验。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赖声川在北京排演的《红色天空》所引起的红色效应,虽然并没有产生扑天盖地的轰动,但也为疲软不振的大陆剧场带进一股淸新、自然、动人的生命力。今年六月,北京版的《红色天空》将在台北登场,本刊特别专访参与此剧的一级演员林连昆,谈谈他此次合作的经验。

表演工作坊《红色的天空》

6月10〜13日

台北市社教馆

是在什么样的机缘下,促成了台湾的赖声川导演远渡重洋到北京,为一群大陆著名的老演员合作排演《红色天空》?

在我前二次到台湾演出时,我就认识赖声川了。我拜访过他的工作坊和他的演员见过面,还看了他「即兴创作」的排练方式。那时我对赖声川有一个最深的印象是:他是一个很有想法,很创新的一个导演,在他身上我看见了西方文化和中国文化很好的融合。

进一步和赖声川有接触是九八年四月我接受郭宝坤邀请,到新加坡演出他的新作《灵戏》,原本这个戏是郭宝坤自己要排的,但是因为他得了病,需要开刀治疗,所以才改换由赖声川来导演。在排演《灵戏》的过程中,我对赖导演有了更深的认识和了解。后来,我有一个想法,就问赖声川愿不愿意到北京排戏?赖声川说他从没到过北京(这让我很吃惊),他说原先是有打算把《暗恋桃花源》带到北京演的,但是为了某些敏感的政治因素,没有通过剧本审查,所以没有成行。

后来,丁乃竺向我介绍了一些表演工作坊的戏,我很喜欢《红色天空》,这戏很吸引我,我觉得这整出戏就像是一首诗,它通过了老人院对生命、对人生进行了探索,这一个主题是超越时空、地域,是恒久不变的,是动人的;还有戏中的人物大多是在台湾的所谓的第一代外省人,在时代背景和人物心理上也是像我这个年纪的演员可以掌握的,所以最后我们就决定排演《红色天空》。为此我在回北京后,就找了相当优秀的制作人──阿丁,开始筹组这次的演出。

仅仅因为共鸣,就促使您做如此大胆的决定,邀请赖声川到北京排戏?

赖声川有二点让我觉得邀请他到大陆来排戏很放心,其一是他拥有「一个导演来自内在的激情」,这一点很可贵,因为一个导演应该是一个有内在激情的艺术创作者,他不仅只是冷静、客观、理性的作一些导演的工作,他必须要进入到戏剧创作中来,才能带动整个创作体。

第二点是:他是一个善于和演员合作的导演。有些导演虽然很有想法,但不太知道如何通过演员去将自己的想法演绎出来。赖导演很懂得演员,很了解演员,不会一味的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演员身上,他透过和演员的合作过程,慢慢的将自己的东西变成演员的东西,他这种和演员合作的方式很好,也很不同于大陆的一般导演。

您觉得赖声川和大陆导演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赖声川导演与现今大陆一般的导演最大的不同有三个方面。一,他没有大陆导演的那么多条条框框,大陆导演或多或少的都受到某种意识型态的限制或艺术创作规律的规范,他较自由。我想若是大陆的导演来排《红色天空》,你大概会看到满台的「老有所为」的精神象征人物,和「做」出来的老年人欢快的生活,不会像赖声川让演员把老年人整日无所事事、不知该做什么,寂寞无聊的生活,真实的、准确的呈现在舞台上,这是他和大陆导演不同的一点。

再一点,他是敢于突破一般传统戏剧观念,展现自己的艺术追求的「学者型导演」。他不生搬硬套西方先进的戏剧观念,而是将新观念与自己的文化、生活体验相融合,再展现于舞台上。像早先年北京人艺的焦菊隐导演,当今的中央戏剧学院徐晓钟院长,都是这样的「学者型导演」,这是现今的大陆导演中少有的。

第三点,因为赖声川长期用「即兴创作」的方法排戏,使他不仅善于和演员合作,更善于吸收运用演员的创作。在排戏的过程中,演员有了新的体会或表演,他会先做笔记,等多排几次后,他确定这是演员由衷的体会或想法,不是偶然即兴的表现,昨天如此,今天依然如此,而且是他所想要的后才决定采用。这有一个好处,就是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演,去诠释我所认知的人物,只要是获得他首肯的,那就表示我是对的,他总是让演员自在的创作表演,又总是有方法把演员的创作纳入他的导演意图中。

在排练和演出过程中您感触最深、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

是小丁丁坐在老金腿上的那场戏!这段戏是带有男女间性意识的,赖声川在考虑大陆的观众接受层度和尊重演员意愿下,询问我们的意见,若我们不同意,他可以把这场戏拿掉,但是最后我们决定保留这场戏。

其实演这种戏对我们来说还是有所顾忌的,有些心理障碍,尤其和我演对手戏的演员是我同辈演员的女儿,对我们俩来说都不容易,我需要把我的思想理顺了,把人物心理状态理顺了,才有可能演好这场戏。但是在排演的过程中,我们一直无法演好这一场戏,而赖声川也不急于排这场戏,每次排到这里他就让我们自己演,也不排也不提意见,演完就排下一场戏,一直到有一天,他提早让其他演员休息,只留下我和小丁丁,专门只排这场戏。开始他还是要求我们按自己的理解去演,并鼓励我们大胆去演,他只要求我们在两人拥抱时要保持一致的呼吸,呼吸的长短自己掌握,他如此智慧的处理和引导,协助了我们克服了心理障碍,完成了这场戏。在这点上又充分展现了他善于和演员合作的长处。

在演出过程中我有一个很深的感慨!在大陆,在演出前五分钟,演员才匆匆赶来或穿梭前台送票,很是普遍。在《红色天空》每次演出前,赖导演总带著所有演员做暖身,调动演员身心的热情,让演员保持最佳演出状态,这在大陆是很少见的,虽然老一辈的演员仍保有敬业精神,会提早到剧场做演出准备,但没有导演带著演员一起做的感觉,这才是专业的剧场精神!

《红色天空》将在六月份到台湾演出,您这次访台演出与前两次在心情上有何不同?

这次到台湾演出是有一点受到检验的感觉,或许台湾的观众不一定会认可我所扮演的台湾老人,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两岸戏剧交流上跨出了一大步。前两次演出是将这些年来北京人艺的艺术成果呈现给台湾观众,这次演出是为两岸戏剧合作开启大门,交流的意义更大于舞台上的艺术成果!

 

文字|廖杏娥  中央戏剧学院导演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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