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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读剧」时的情形。(黄美序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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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洞「修练」记

六〇年代美国的爱荷华写作计划,云集多位中国作家进修、研讨,影响深远可见于这些参与作家的文章中。九七年的「仙人洞国际剧作家工作场」定名为「亚洲之声」,真正参与的亚洲作家仅只五人,风华虽减,剧作的交流、观摩方式却値得借镜。作者受邀亲身体会工作场的运作,深入说明剧作家和读者、演员、导演的互动。

六〇年代美国的爱荷华写作计划,云集多位中国作家进修、研讨,影响深远可见于这些参与作家的文章中。九七年的「仙人洞国际剧作家工作场」定名为「亚洲之声」,真正参与的亚洲作家仅只五人,风华虽减,剧作的交流、观摩方式却値得借镜。作者受邀亲身体会工作场的运作,深入说明剧作家和读者、演员、导演的互动。

国际剧作家工作场

「仙人洞」是Shenandoah的中译。此字的印第安原义为「月亮的女儿」。今年夏天我参加了由「仙人洞国际剧作家工作场」(Shenan-doah International Playwrights Retreat)「亚洲之声」(Voice of Asia)的剧本创作(我译作「工作场」而不是「工作坊」因为整个活动的地点是在一个旧农场上)。这个工作场的早期对象是美国国内的剧作家,近年扩大为国际性的活动,从创始到现在,已是第二十一届了。今年虽然定名为「亚洲之声」,参与的亚洲剧作家只有五人,除我外有去自上海的赵耀民,香港的陈敢权,新加坡的陈赞浩,和一位已经定居美国十多年的越南去的中国女性洪爱莲,以及以观察员身份参加的香港中英剧团的行政经理吴嘉美和一位去自北京的女导演梁丽丽(也已在美十年),还有两位演员,是一对去自纽约的中国夫妻。(颇令我感到欣喜和意外的是:这些中国人都能用中国话──国语或普通话交谈。)另有美国的剧作家十位。简单地说,在这次工作场中发展的剧本共有十五个。这些美国本土的剧作家、导演、编剧指导(dramaturgy)和演员有许多是第二次参加,参加过五次以上的也有好多位。总数有五十多人。这是一个相当成功的「工作场」。下面我想简单地介绍整个工作场的运作方式,以为国内有兴趣者参考。

第一、二周是「剧作家时间」,参加的人除剧作家外有导演和编剧指导,以及少数演员。先是个别作家约略地报吿进行中的剧本概要(已经完成的初稿或准备要写的计划),大家作初步的互相了解与沟通。活动的时间都在下午与晚上,并且在吃晚餐前还有一次余兴节目,由不同的剧作家轮流报吿个人生活或表演个人特长。

作家读剧三个阶段

在这段时间中最重要的工作是「作家读剧」,进行的情形留待下面介绍。

从第三周开始演员都到了,「剧作家工作场」可以说是真正开锣了,「主角」自然是参加的十五位编剧,其他的人都是去帮助他们如何「练功」──发展剧本的。剧本的发展过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一、「作家读剧」:剧作家将个人的剧本作一次公开朗诵,然后和一位导演、一位编剧指导讨论剧本的结构、人物的塑造、情节的经营等等方面的问题。编剧指导和导演可能会提出许多问题、批评与建议,供剧作家修改时的参考。这时候剧作家必须虚心而又坚持──他要虚心地去接受别人的意见,但是编剧指导和导演的建议可能会多得叫剧作家无法消化,难于取舍。所以,剧作家如果没有「定力」,很可能会「无所适从」而「走火入魔」或写不下去。因此,工作场的主持人Robert Small一再说:参加的人都必须「尊重个别的意见和看法」(agree to disagree)。

二、「集体读剧」(Company reading):导演将剧作家修改后的剧本分配角色,由演员作一次「分角朗读」,然后由参加朗读的演员以及听众(其他的导演、编剧、编剧指导、演员、舞台技术人员等)作一次公开的讨论。不过,大家都要「心里有数」──即如何向剧作家提供建设性的批评,如最后的结语应该是「如果怎样……怎样……,这个作品可能会怎样……怎样……(更好)。」或者「如果怎样……怎样……,这个作品是否会怎样……怎样……(更好)。」讨论时间从半小时到一小时,就个别情形而定。导演和编剧指导可能在集体讨论后跟剧作家还有一次更仔细的三人对谈。接下去当然是剧作家的再一次「埋头苦修」了。

三、「扮演读剧」(staged reading):导演用大约一天的时间重新分配演员(可能和上一阶段「分角读剧」时的演员完全不同),加以排练,然后演出,并有简单的舞台布置、服装、灯光的配合,和普通所谓「演出」的最大不同是「扮演读剧」时演员是拿著剧本一边看台词,一边走位作动作。虽然他们绝大部分是有多年舞台经验的演员,由于整个过程必须在九小时内完成,导演时常会有走位及动作上的指示或建议(当然这不是最好的导演方式,但是在「急就章」时只能如此)。在这一阶段中,剧作家可以一直在旁观察,对剧中的某些因为表达不够淸楚而使导演和演员误解的部分提出说明、或者回答导演和演员提出的问题。

给剧作家的录音带

在最后的「演出」结束时,仍有一场讨论,但是参加的除了工作场的原有人员外,还有一些当地来的观众。讨论的形式和上次的差不多,不过,主持人会把这次的所有意见加以录音,送给剧作家带回去做进一步修改剧本时的参考。另一点颇为値得效法的是:剧作家可以向大家提出问题,可是讨论者向剧作家提出的问题会被主持人丢回给发问者。例如有人问剧中的某部分是什么意思,主持人会反问「你认为那是什么意思?」这样一来,对剧作家而言就可获得更多的参考。记得在国内小剧场的许多演出后的座谈会中,当剧作家与导演被问到这类问题时,他们便滔滔不绝加以解说,努力地去「自卫」或「教育观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以上三个阶段是工作场的主要活动,目的均在帮助剧作家去发展他们的剧本。主办者多次重复的另一句话是:工作场的工作不是要参加的作家们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一个剧本,而是经由上述的过程提供剧作家专业性的具体参考。至于最后如何发展并完成他们的作品,那是剧作家们回去后的工作。可以附带在此一提的是:剧作家在工作场提出的剧本不一定必须是新作,例如在今年的剧本中有一个是去年在该工作场发展的作品,剧作家想借「扮演读剧」的形式对他的成果再做一次检视。(该剧这次没有再经「作家读剧」和「集体读剧」等两个过程。)还有,完成后剧本的版权完全属于剧作家,「仙人洞国际剧作家工作场」的唯一要求是希望剧作家在剧本上附志这个剧本是在该工作场发展的。工作场将来会将完成的剧作向全美戏剧表演团体推荐。

亦张亦弛的练功生活

除了上述的「工作」外,每天在晚餐前大家在大草坪上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圈圈,先是大家自我介绍,接著由工作人员提出相关报吿(如活动计划、大家要注意的事项等等),并且每天轮流由一人带头做「游戏」(也有人表演一段戏或唱一首歌),用以增加团体生活的乐趣和参与者彼此的认识。工作场的共同活动时间在头两周为中午到晚上九时左右,后两周为上午九时到晚上十时左右。生活可以说是也紧张、也轻松。

原定还有两周去纽约「工作」,后来可能因为经费问题而取消了。

工作场的目的虽然是帮助剧作家,对于参加的导演和演员等人来说,他们也认为有所收益:他们说学习如何快速适应不同戏剧形式及人物类型,可以增加他们的「功力」,所以他们都很有兴趣参加。

就整体来说,这个「仙人洞国际剧作家工作场」的「练功」方式的设计値得借镜。不过,我觉得除了参加的导演、编剧指导、演员等要有相当的「功力」外,参加的剧作家也要有相当的基础。尤其重要的是:大家都必须虚心与诚恳。

 

文字|黄美序  戏剧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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