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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红山》中编导者略去仪典与文字的完整意义与发展脉络,只取它们的部分意象重新编作。(白水 摄)
戏剧 演出评论/戏剧

意象的祭仪

评河床剧团《开红山》

郭文泰的剧场作品《开红山》运用了中国民间信仰中,祭仪里「暴力」与「血腥」的元素,另作诠释。或许因为祭仪无可模仿、身体律动无可复制,当编导企图以理性来安排这一场仿祭仪的戏剧情境,演员以未曾发掘神秘力量与节奏的身体来「表演」时,这一切,真的只余「意象」的传递,却无所动心惊魄。

郭文泰的剧场作品《开红山》运用了中国民间信仰中,祭仪里「暴力」与「血腥」的元素,另作诠释。或许因为祭仪无可模仿、身体律动无可复制,当编导企图以理性来安排这一场仿祭仪的戏剧情境,演员以未曾发掘神秘力量与节奏的身体来「表演」时,这一切,真的只余「意象」的传递,却无所动心惊魄。

河床剧团《开红山》

9月10〜12日

敦南诚品B2艺文空间

来自美国西北大学的戏剧博士候选人郭文泰(Craig Quintero),与他的剧场创作伙伴们(包括剧本、音乐、剧场装置等设计者),以一群「异鄕人」之姿,试图结合东方中国的古老仪典、文字语言,在台湾「虚构」出一出出剧场新作品。

称其「虚构」,是因为编导者略去这些仪典与文字的完整意义与发展脉络,只取它们的部分意象重新编作。「开红山」原本指的是中国民间信仰中,人以鞭打、戮伤自己的身体来完成自我救赎,希望藉著暴力与流血来净化俗身肉体。而郭文泰的剧场作品《开红山》,就挪用了此中「暴力」与「血腥」的元素,另作诠释。

向「东方」探求,这就不免令人联想到亚陶的残酷剧场了。当亚陶见识了峇里岛的舞蹈、弃绝西方写实主义剧场的形式,人们便继续发现在剧场中训练有素的语言声调、模拟写实的肢体动作和惯常讨论的主题哲理,不再是剧场存在的必要条件──和人类脉搏同等微弱或狂躁的律动、和人类潜意识同样深邃无际的神秘领域、和原始初民在祭仪中探求宇宙之声以求生存的极致追求一样──「剧场」带给人们的切肤之痛是什么?

「虚构」的意象

郭文泰亦以大量意象为创作内容,去除情节的脉络、割裂语言的意义、模糊人物的个性与关系,当观众看到某些「剧情」发展而想进一步诠释捕捉时,却又马上被不相干的元素打断。其间我们看到一对男女身著黑色礼服优雅端坐,之后两人出现一些相互撷抗的动作,女子的脸被对方扑上白粉,落下的粉末使得黑色礼服的前襟汚脏不洁。接著,这样的「汚脏」便渐次扩大:男子以利刃在掌心戳出红色鲜血;另一个人推车上场,把一颗巨硕头颅交给男子,男子套在头上续以利刃猛烈揷刺,浓稠鲜血自里端滴下,滴至洁白衬衫;女子以利剪伸入男子下体处,扯出一团鲜血淋漓的阳具。

以改变颜色、混乱失序、诡异笑容和戮伤身体器官来营造怖栗之情,编导及演员一步步将观众自安全的座席上「推落」,张口掩目、心跳加速的观看者或许都想离开现场、逃逭于令人不悦的情境之外吧?但是,原始祭仪中人们所祭上的鲜血肉躯不只为参与者带来如此改变,血脉贲张的快感、霎时灵魂的升华净化,我们在这个剧场中竟没有这等「切肤之痛」──我们仍旧端坐在舒服的小剧场中,顶多手心微微沁出一丝汗,继续观看。

或许是因为祭仪无可「模仿」、身体律动无可「复制」,当编导企图以理性来安排这一场仿祭仪的戏剧情境、演员以未曾发掘神秘力量与节奏的身体来「表演」时,这一切,真的只余「意象」的传递,却无所动心惊魄。

无可「言说」的戏

之后,编导仍然理性地为这出戏安排某种秩序:两个女孩著单色麻布宽衣裤,神色轻松;一整面白墙开了四个窗口,微微透出暖黄灯光;白墙翻下变成一整片绿草如茵。色彩、调性与之前的沉重呈现对比,似乎人们已然走出残酷惊骇,开始望向光明未来。但是这一切并非要安慰观看者、让他们看见希望而升华心灵,因为终局倒卧的女子汨汨流了一地的血,又将我们拉回黯黑的情境。

如此无可「言说」的戏,是应该抽象如诗、如画,震慑人心。诗的媒材是文字与声音,文字语言的物质性与想像空间是诗人掌握的重点;画的表现在色彩、线条与空间,想像的穿透与意念的表达是画家著力之处。而剧场呢?环境的拣择营造、身体的训练激发、意象的串联爆发,不正是编导者要淬炼再三的吗?袭用一般剧场的形式、技巧与体验都不足的演员、过于暧昧的指涉(或根本切断指涉),结合成戏,名为让观众自由地诠释想像,实际上对观众来说这一切是太沉重的课题。

 

文字|蔡依云 剧场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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