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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垂挂在红布上摆荡,有如胎儿系著脐带在羊水中浮动。(顾哲诚 摄)
舞蹈 演出评论/舞蹈

来自生活的创作

人舞剧场《生之另观》

顾哲诚跳舞流露出成熟的舞者之美,若能持续上台表演,甚至以夫妻档的小型表演和自己的特质,将有希望塑造出有如日本的永子与高丽一般精致的风格。

顾哲诚跳舞流露出成熟的舞者之美,若能持续上台表演,甚至以夫妻档的小型表演和自己的特质,将有希望塑造出有如日本的永子与高丽一般精致的风格。

人舞剧场《生之另观》

6月17、18日

台南华灯剧场

近日南部舞团的展演似乎较为热络,有廖末喜舞蹈剧团的台湾诗篇《舞出安平》、迪迪舞蹈剧场「Witness Woman」的女性系列、高雄泛美舞团的《鱼美人》舞剧,它们不同于以往舞蹈社团的儿童班展,以成年舞者呈现当代主题,无疑是改变南部舞蹈界长期南北差距下的新生机。

前台北民族舞团首席舞者顾哲诚与梁雁芳结婚后,在台南任教发展。去年十月两人共同成立了「人舞剧场」,不但可以一解自己爱跳舞的瘾,也提供南部爱舞者一个展现的园地。经过半年多的集训,今年六月在华灯剧场以《生之另观》创团首演。

《生之另观》由顾哲诚编舞,四段舞蹈分别表现了编舞者对妻子怀孕过程中生命形成的微妙、对人生中美好事物的赞叹及眷念;以及对社会暴力波及人们的控诉,和最末段,编舞者进入不惑年对生命无常的感触。整个舞台呈现出平实生活而来感悟与在生命中碰触的机转,是态度诚恳的舞作。

从出生到死亡的意象

进入剧场即可看见表演区四个角落的灯架上,各有一块宽六尺、垂挂至地板的红布,红布后面都跪著一位身著黑衣、面朝舞台的演员,彼此间形成一个方形的区位;上舞台放置著四块约一尺半高的原木,呈现有如祭场般的氛围。

当红色的灯光亮起,原本包藏于红布下、著肉色紧身衣的舞者们,缓慢地爬行至舞台中间,彼此轻碰并相互缠绕著。当舞者们各自回到红布,女主舞者捧著一个约半尺高的巨蛋放原木上。群舞者将自己包于布块中,并运用布的伸缩特性塑造有如虫状的造型,随后又垂挂在红布上摆荡,有如胎儿系著脐带在羊水中浮动。当四位舞者将红布拉到舞台中间交叉缠绕成一个网状,也就是主舞者的分娩期。主舞者在网内以双手紧抓著红布条,用缩、张的身体动作表现阵痛,甚至挣扎而收缩地吊挂于网上。终于在主舞者低著头、将长发披散于胯下,随即洒出一条红布,一舞者缠于红布中从主舞者的胯下滚出来,而完成了第一段〈孕生〉。

第二段〈花美〉,四位群舞者穿著如花瓣的裙子,捧著花篮如天女散花般地将鲜花洒满舞台。紧接著一位男舞者以低蹲的姿势,且用较多的手部动作,如献殷勤般地紧跟随在女主舞者旁边,舞出一段优美的双人舞。群舞者再次上场以中国舞的云手及较戏剧性的撩水动作,捡起花朵送给观众并进入观众席,完成了温馨、喜悦,有如此段标题般美丽的舞蹈。

第三段〈催落〉,舞台四周边缘放置蜡烛,四位穿兽皮的舞者张牙舞爪,有如野兽般。当他们双眼蒙上黑布的同时,舞台两侧陆续滚出了许多鸡蛋,舞者虽然小心翼翼地爬走于其间,但仍常因不忘兽性的互相较劲而踩破鸡蛋。编舞者借由脆弱的鸡蛋,表达编舞者对人类暴力伤及无辜的担忧。

末段〈尘归〉,灯亮起时即有堆积如冢和满台的枯叶,群舞者穿回第一段的肉色紧身衣,在枯叶中奔驰并将枯叶往上抛洒,任其飘落,营造落叶凋零的景象。主舞者顾哲诚从堆积如坟冢的枯叶中窜出,奋力抛起枯叶,终至疲惫而静止,仿佛一切荣枯尽埋于土。

表现了沉寂反思后的创作意念

《生之另观》的四段舞蹈都有明显而具象的场景象征,使观众容易联想进入舞作的情境空间,道具的运用也深具意涵。

运用红布条框出的场景,在交叉变化中构成富多重意象的空间感,明显的脐带造型是母体的象征;舞者依附于红布的运用,在拉扯及利用布质伸缩特性,造成有棱有角的雕塑感及萦绕的画面,有著尊重繁衍的仪式感。花给人的印象几乎就是祥和与美丽的象征,洒满各种不同颜色花朵的舞台上,谱出一段温馨的男女双人舞,意味著世界中温暖的景致。

散于舞台的鸡蛋塑造了危险的空间感。滚动的鸡蛋浮躁不安,有如时下社会的写照,又影射当下青少年的脆弱。满台枯黄的树叶堆起有如坟冢一般,是人生终站的画面;枯叶的飘落凄凉,有著美好光阴易逝的感伤。

四段舞蹈也呈现出不同的动作特质。〈孕生〉运用缓慢及绵延的动作质地,在混音合成的音乐中进行事件的叙述,营造生命孕成的仪式。〈花美〉运用中国民族舞蹈婉约、柔美的手部动作,与西方芭蕾腿部延伸及重心上提的技巧融合,其中还带有爪哇舞蹈偶戏的特点。〈催落〉的群舞者以较接近于兽性的动作,合著峇里岛猴舞的人声及甘美朗配乐,营运出富原始意味的舞蹈。〈尘归〉以挥洒枯叶及滚动,和著节奏性的合成鼓声,舞者做著近于简单日常生活的动作。从舞中作,可看出编舞者在离开烦杂的台北之后,沈寂多年反思的累积,呈现出丰沛的精力与旺盛的创作欲。

构成《生之另观》的每一个段落都有一个大主题,编舞者却将它们放在一个晚上演出,导致每个段落的陈述与过程,都有过于短促与发展不足之憾。从舞作中虽可看出编舞者对试图改变一般学生在校累积的塡鸭式僵硬技巧,但却不尽理想;最可惜的是,男女主舞者都是舞蹈中的好手,却屈居于点缀的效果,整体的表演张力较无法彰显。

小剧场和大剧场的展演形式虽然没有特定的分野,但作品在不同大小的剧场呈现却会有不同的效果产生,编舞者唯有透过敏锐的思维选择,才能让作品的诉求达到理想的效果。其实,精而简的小舞团何尝不是爱舞者便于营运的方式?只要有好的作品,并不一定需要运用许多舞者来撑场面,也可减少浪费许多时间在人事及经费上的困扰。

顾哲诚在台北民族舞团时即是认真、负责,被公认的好舞者,如今再看他跳舞更流露出成熟的舞者之美,不同于较著重于外在炫耀性技巧、身体却不会说话的舞者。希望他在教学之余能持续上台表演,甚至以夫妻档的小型表演和自己的特质,塑造出有如日本的永子与高丽一般精致的风格。

 

文字|胡民山  国立艺术学院戏剧研究所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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