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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剑之心,戒慎当须自在 (李明训 摄)
戏剧 评论/戏剧

持剑之心,戒慎当须自在

优剧场《鼓之武第一部──持剑之心》

戒慎之外,如何自在,当是创作者的下一阶段任务。毕竟,用力而不露痕迹,戒慎而依旧自在,是「戏」与「生活」两个极端之间的神妙地段,也是所有创作者共同意欲神游的目标;这应该不是独求于《持剑之心》者的苛责。

戒慎之外,如何自在,当是创作者的下一阶段任务。毕竟,用力而不露痕迹,戒慎而依旧自在,是「戏」与「生活」两个极端之间的神妙地段,也是所有创作者共同意欲神游的目标;这应该不是独求于《持剑之心》者的苛责。

优剧场《鼓之武第一部──持剑之心》

2001年12月18〜21日

台北新舞台

作为一个正在走向国际舞台的团体,优剧场的《持剑之心》绝对是一出企图旺盛、潜力可期的作品。在国际舞台上,所谓的身体剧场往往比依赖语言的传统剧场形式,更能打破文化语言的障碍,因而是国际间著名艺术节的常客。早年驰名的鬼太鼓、近年英国的Stomp(破铜烂铁)、乃至这几年崛起的韩国Cookin',是几个信手拈来最著名的国际例证,也恰好都是结合打击与戏剧的例子。相较之下,优剧场的《持剑之心》比Cookin'更内敛深沈,其企图心也不下于鬼太鼓,它在后续的修改整理后,也当比这两者展现更好的国际卖相与演出成绩。对于笔者这样持续观察的观众而言,《持剑之心》最可贵之处,则在于它见证了一个表演团体不断探索精进的努力。

「鼓、舞」有精进,「戏味」待斟酌

舞与武的彼此支援、击鼓人与戏剧演员的角色互容、不同声音(鼓音、棍声、提琴、乃至有些被淹没的咒语声)的共鸣,是这出跨界表演的企图表现,也构成它最引人的特色;而由鼓而武而舞的互相转换,可说是构成这出表演的主要轴线。尽管「优人神鼓」系列行之有年,以笔者所见,《持剑之心》无论在阵式上以及类型上,都见精进。更见突出的是,此作善用击鼓者的身体劳动,将之律动化而成舞蹈、或将其能量凸显而成武术;另一主题击棍的武术,则经过转换,或互击,或节奏清楚地击,或击于鼓上、地上、不同的平面上,击鼓于是从脱胎武术,而换骨为舞乐,而臻表演艺术。于是,我们看到几个可能:击鼓加舞蹈,而成武;武术加击鼓,而成舞;或者鼓之删减武,而成舞,于此无限重组可能。其中,男女共击一鼓,以及两位武者的击棍之舞,在原本的鼓与武之外,不受囿限、十分成功地挥洒出表演艺术的另类空间。于是,像优剧场这样一个具备国际企图心的团体,极有可能藉《持剑之心》向未来的国际观众,提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中国武功,如果不是特技表演,还可以是什么?」

有趣的是,相对于武、舞与鼓的成功互换,《持剑之心》的「戏」的部分,反而显弱,或者说,在和其他元素转化的过程中,反显刻意「做戏」的扭捏不安。关于表演类别的定义,传言中去年文建会演艺扶植团队评审对于优剧场「不像戏剧」的评语,之所以在圈内成为笑话广流传,多少透露国内观点并不都是如此画地自限以为「戏剧当如何」或「舞蹈当如是」。因此,徒以「是否够戏剧性」来圉求于优剧团、甚至任何团体,更不是笔者意图。然而,诚如演出单位的自述,《持剑之心》的戏剧成分比较重了,观众和读者难免好奇,《持剑之心》的「戏味」,究竟何在?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读者或可在剧团的网站上,获得一二。

「作戏」太过,流于斧凿

笔者要指出的是,《持剑之心》有些细节,太过于工整精巧,或是为了急于凸显跨界转换,而有斧凿做作之虞,予人「做戏」的印象,是可以再三考虑的。特别明显的是,击鼓手的步伐,本当只是顺应击鼓的身体反作用力而自然倾泻的动作与能量,但可能局限于对「舞蹈化」以及「整齐化」的追求,反显得过于刻意工整。击鼓手与击棍武人在尙未寻找到适当的呼吸调节之际,急于念咒,也有些应接不暇,用意深切,可惜反成负担。换言之,过度的谨愼、或者说如履薄冰、戒愼恐惧的步伐,在表现力道之余,大幅削弱表演的自在流畅。另一个细节是,服装造型的过度一致,明言企图「去表演」而「入生活」,却反而适得其反;过于刻意追求生活,反类「做戏」,这样的「戏」,恐非创作者所欲求。

笔者数年前曾在他处为文,指出优剧团出于山林,善用空间,老泉剧场的演出,因为作品与环境的融合,往往予人少见的流畅动人,这当是所谓表演艺术「生活化」的追求之一。《持剑之心》的创作过程,容或也在剧场所在的山林之间进行,一切的设计、转换、元素,是否也都是据此设计与安排,笔者不得而知。不过,看起来《持剑之心》的剧照,比舞台上的演出,更有一种雄浑天成的气势,可看性更高,也许正是因为山林环境的特质,特别能够衬托此作的创作语言,因而显得自在壮丽。可是放在现代都会中的舞台上,《持剑之心》的整体设计当如何修正、乃至修饰,应该也是一个善于自知自觉环境对于观戏效果的团体,所愿意思考的吧?这并不是说,出于山林的作品,不该移师他处。相反的,一个呼应环境、讲究心灵省思的作品,一个自觉于不同元素和领域的转换之创作企图,应当更自觉于环境对于作品的影响力、环境对于观众领略的斧凿,而适时地修改、转换呈现此作品的设计语言吧?

「优人神鼓」戒愼有余,如何自在?神鼓出于山,「酣畅淋漓」或许才是市井庸碌之徒,所希冀渴望的吧?戒愼之外,如何自在,当是创作者的下一阶段任务。毕竟,用力而不露痕迹,戒愼而依旧自在,是「戏」与「生活」两个极端之间的神妙地段,也是所有创作者共同意欲神游的目标;这应该不是独求于《持剑之心》者的苛责。

 

文字|周慧玲 国立中央大学英文系/所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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