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从改编文学为剧场文本的经验中,你认为剧场何以提供读者/观者不同的乐趣?
如果文学文本是「实体」,那么剧场搬演就是「镜像」。就引用卡尔维诺的概念吧,这「彷若两个城市,一个耸立在湖上,另一个映照在水里,上下颠倒。」其乐趣在于,这是一座双子城,但不对等,「每张脸和每个姿势,都在镜中拥有颠倒的脸和姿势」,读者/观者在一点一点的对应过程中,忽然瞥见自己镜中的倒影,更胜自身实体的真实。
2.处理文学文本和剧场文本有什么相同和不同的地方?
继续沿用前述的概念吧,「有时候,镜面增加了事物的价值,有时候又否定了价值。在镜子外看似有价值的每件事物,映照在镜中时,不见得能够维持原有的力量」。其妙趣是,相同之处,上下颠倒;不同之处,可能对应紧密。在创作的想像上或说创作的乐趣在于,「在废墟之上搭建城市,在城市之下,挖掘废墟。」
3.任何一部作品都具备剧场搬演的可能性吗?谈谈卡尔维诺作品的剧场性?
从《自己的房间》(1997)、《蒙马特遗书》(2000)、《给下一轮太平盛世的备忘录》(2001)、《艾蜜莉.狄金生》(2003)到《333神曲》,我持续在剧场里搬演文学作品,这些文本各异,包含了小说、诗歌、传记到文学评论等文类,对我而言,没有不可搬演的文字作品。相较于文字想像,剧场当然有其局限,但在局限里玩耍文字意象却也拓开了文字文本的更多趋近可能。三番两次与卡尔维诺在剧场里交手,我沉迷于其慧黠的哲学思辨,它们提供我所有视、听觉符号流动的经纬。若要问文学作品的剧场性,卡尔维诺是我心中的首选。
4.你如何阅读、理解、呈现《看不见的城市》这部小说?
这不是我第一次与《看不见的城市》交手,其实我在《Ki Ki漫游世界》(1997)里就企图对应《看不见的城市》小说文本,当时我的导演笔记上写著,「飞行和时差混淆时间,想像和旅行错置空间。变换一个城市便失去一次记忆,被书写过的城市立即被遗忘。亲爱的卡尔维诺,我看不见你的城市……」我的眼睛总是望向与这座城市相反方向的远方……现在,依然。只是我更清楚了一件事,我所行经的城市,仍是梦幻坟冢。
5.请用任何形式的文字或者图像,描述剧场版《看不见的城市》?
6.如果要为一个城市量身订做一个作品,你会选择和哪个城市对话?为什么?
在《Ki Ki漫游世界》里,我描述一个小女孩由台北出发,漫游了香港、东京、纽约、伦敦、马赛、大马士革,最后抵达耶路撒冷。以上城市仍是我最感兴趣的,特别是耶路撒冷,我心里蠢动著搬演《圣经》〈启示录〉的诸多可能及想像。当我阅读圣经经文时,我惊悚骇然于旧耶路撒冷的崩毁,但又因新耶路撒冷的升起而虔诚敬畏,还有哪一座城市可以如此邪佞与神圣?还有什么比新天新地的创建更叫人动魄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