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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岁月刻痕却依旧纯真的笑容,黄春明灵魂里就像真的住了个小孩。(林铄齐 摄)
艺号人物 People 儿童剧也有大智慧

黄春明 银发更见纯真童心

黄春明说自己年纪愈大,愈会写童话,可以深入浅出,不会只说些大道理。这几年每逢剧团公演,他总是亲身参与编导工作,在过程中,与儿童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孩子们从他们口中的黄爷爷身上学到了不只是戏剧的演出技巧,还有更多关于人生的哲理;而孩子们纯真无邪的反应,也给了他最直接的回馈。

 

黄春明说自己年纪愈大,愈会写童话,可以深入浅出,不会只说些大道理。这几年每逢剧团公演,他总是亲身参与编导工作,在过程中,与儿童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孩子们从他们口中的黄爷爷身上学到了不只是戏剧的演出技巧,还有更多关于人生的哲理;而孩子们纯真无邪的反应,也给了他最直接的回馈。

 

黄春明儿童歌舞剧《稻草人与小麻雀》

3/7~8    19:30 

3/8~9    14:30 

台北国家戏剧院

INFO  02-33939888

「有一次,一个破破烂烂的马戏团来镇上表演,里头有几个侏儒,要小朋友跟他们相扑,赢了可以拿到礼物。小时候我很爱出风头,自告奋勇上台,那些侏儒个子小小,力气却很大,把我抓著不放,后来我灵机一动,手伸过去往他的LP用力一抓,他痛得把我放了,台下都笑翻了。主持人说你这样犯规,但是你赢了!」今年七十四岁的作家黄春明,说起调皮捣蛋的童年往事,仿佛打开记忆的相簿,时光如逆行的火车不断倒退行驶,场景一幕幕涌出,那丰富的肢体动作和声音表情,活灵活现,还有那充满岁月刻痕却依旧纯真的笑容,就像灵魂里真的住了个小孩般。

童年游荡经验,造就说故事高手

黄春明天生是个说故事的高手,很容易让人聆听入神,间或笑声四起。听他说故事,就像读他的小说一样,没有晦涩艰深的写作技巧,也没有矫饰造作的情节结构。发生在你我身边的事物,他信手拈来,质朴的文字底下,写的是小人物的喜怒哀乐,一贯悲悯与幽默的笔调,描绘的是平凡人的心声,一般人眼中熟悉的现实、再普通不过的事物,他让我们透过文字重新感受,因而特别能引发共鸣。也因此,从早年写小说、拍纪录片、制作广播剧、电视节目,到近年专注于歌仔戏、儿童剧的创作,不同的表达形式,相同的是,黄春明把一个个我们似曾相识却为之遗忘,令人感动的故事带到我们面前来。

从生活上和写作结了缘的黄春明,一九三九年出生于宜兰罗东镇「浮仑仔」,排行老大,下有四个弟妹。八岁那年,身体原本十分强健的母亲突染霍乱,半个月就撒手离世。他和弟妹暂时跟著祖母生活。自幼失怙的自卑,让他觉得很孤单;又因为天生反骨,老被人看作坏小孩,「虽然拥有四个小部下,但我的祖母非常强悍,总是『杀一儆百』,打得我很没面子,于是我就往外发展,常四处游荡,不管多远的地方都去,现在想起来,那段童年的经验,给我储存很多说故事的材料。」有人说,黄春明大都是「用童年的记忆跟材料写小说」,他坦言,小时候的所见所闻,玩的天地所提供的创作养分,像根窜开了,永远也不会改变,是他成为一个作家相当重要的基础,影响远远大过于日后的文学阅读经验。

遍览群戏启蒙早,电影野台耳濡目染

黄春明的戏剧启蒙甚早,在还没有电视的年代,他就迷恋上各种戏剧形式,有新剧、广播剧、歌仔戏、布袋戏、电影等。当时黄家位于丁字路口,门前刚好有个垃圾桶,垃圾桶上面有贴海报的看板。罗东戏院要在看板贴电影广告,都会给黄家两张招待券,黄春明看电影的机会就比一般人多。他也常当孩子王,领著一群小孩,到电影院去「捡戏尾」:「罗东戏院就在我家斜对面,每次电影结束前五分钟或十分钟,就把门打开,便于散场时观众疏散。那个开大门的人,在我们小孩子心目中叫做『撞大门的』。我们小孩子常等在戏院外面,等大门一开,就冲进去看电影的结尾,不是看到银幕上火车远远跑掉了,就是中了枪的人倒了下去。有次想多看一点,偷溜进去,被戏院老板抓到,当众叫我罚跪,后来我不甘心,还拿了一个蚂蚁窝进戏院里去报复。」他笑说,自己写小说结尾特别精采,可能这是个原因。

除了电影,宜兰是本土歌仔戏的发源地,父执辈又是浮仑仔「福兰社」子弟班的成员,黄春明的童年自然也耳濡目染观赏了不少野台戏,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许多童年看戏的趣事:「我很喜欢看野台戏,锣鼓喧天很热闹。有次初三谢神,正戏开演前要扮仙,调皮的我带弟弟偷偷爬上戏台,兴奋极了,跟台下的同伴挥手炫耀,还大叫:『我在这里』,因为干扰观众看戏,被打鼓的用鼓棒敲头,我一气之下便咒他:『打鼓的,你家死人!』然后赶紧跳下台,结果把年幼的弟弟留在台上慌张得手足无措,最后害得拉胡琴的伯父跟打鼓的吵架。」还有一次,黄春明跑到歌仔戏后台去偷看自己欣赏的旦角,没想到在台前的她婀娜多姿,后台却很随便,裙子往大腿一撩,露出红底裤,就蹲在那吃饭,他一看愣住,却被那个旦角误会成偷窥狂,大骂:「这个孩子,肮脏鬼、不饲鬼,给你祖母看大腿!」

早年就写儿童剧,只是大家不知道

这个传统教条下的叛逆小孩,为何后来会让人跌破眼镜地成为一个国宝级作家?黄春明说「顽皮也是种学习」,他是从顽皮里面学习乖、从不对里面学习对,或许可以说,是文学救了他。初中二年级那年,写得一手好作文的黄春明,被老师叫去,跟他说:「作文要好,不可以用抄的!」他说:「我没有抄啊!」于是老师重新出了一个题目叫「我的母亲」,让他再写。黄春明回家之后十分懊恼,心想妈妈在他八岁时就过世了,印象模糊,怎么写?他诚实地写下:「妈妈死了之后,弟弟妹妹哭著要妈妈,阿嬷就说:『你们妈妈已经到天上当神了,我要去哪里找妈妈给你们?』听到阿嬷这么说,我有时想起妈妈就会往天上看。结果,我有时看到星星,有时看到乌云,就是没有看到妈妈。」作文交上去之后,老师称赞了他,抬头时,他看到这位年轻女老师眼眶湿润。为了鼓励他,还送了他沈从文和契诃夫的短篇小说集,从此开启了他创作之路。

在六、七○年代写了许多传颂至今的小说,很多人好奇黄春明为何从小说转战儿童剧领域,黄春明强调:「我写的戏剧文字比小说多许多,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罢了。」事实上,他在一九七二年投入中视「贝贝剧场─哈哈乐园」的编剧工作,是台湾引进日本杖头木偶的第一人,塑造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小瓜呆」,「贝贝剧场」也成了红极一时的儿童节目。一九九四年立黄大鱼儿童剧团,剧团扎根故乡宜兰,陆续发表了《小李子不是大骗子》、《稻草人与小麻雀》、《小驼背》、《我不要当国王了》等剧码。黄春明认为:「写儿童剧要比写给成人看的小说难,因为一出好的儿童剧必须要老少咸宜,儿童看得喜欢,大人看得感动。」

年纪愈大愈会写童话,深入浅出说智慧

黄春明说自己年纪愈大,愈会写童话,可以深入浅出,不会只说些大道理。这几年每逢剧团公演,他总是亲身参与编导工作,在过程中,与儿童有了最亲密的接触,孩子们从他们口中的黄爷爷身上学到了不只是戏剧的演出技巧,还有更多关于人生的哲理;而孩子们纯真无邪的反应,也给了他最直接的回馈,让他想起当年他那夏天上身打赤膊、教训小孩还自称「你爸」的凶悍祖母,跟他说的一则又一则的故事:「我的祖母是个说故事的能手,《爱吃糖的皇帝》就是她从屈原的故事改编,屈原劝爱吃糖的皇帝少吃糖,奸臣却给皇帝糖吃,皇帝只吃甜食把身体搞坏了,牙医弄痛他的牙齿,就杀了牙医,屈原忠言逆耳,悲愤投江自杀,此时大王才辨出屈原与靳尚的忠奸,用此劝吓小孩少吃糖。」

即将上演的《稻草人与小麻雀》,改编自小说《青番公》,内容叙述农夫爷爷和小孩想藉稻草人赶走麻雀的故事,黄春明透过爷爷与孙子之间的互动,稻草人与麻雀的拟人化呈现,传达「人与自然共生共存」、「物种平等」的观念,以及地球生态平衡的环保问题;除了编导,他还将粉墨登场演出老爷爷一角。黄春明要让观众知道,儿童剧除了好玩、好笑、好听、好看,还能传达生命的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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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春明小档案

  • 1935年生于宜兰罗东。
  • 以乡土文学小说闻名,重要著作:《儿子的大玩偶》、《锣》、《莎哟娜拉.再见》、《看海的日子》。1993年出版《黄春明童话》。
  • 1994年创立黄大鱼儿童剧团,曾发表作品:《小李子不是大骗子》、《稻草人与小麻雀》、《小驼背》、《我不要当国王了》。另为兰阳歌仔戏团编导:《爱吃糖的皇帝位》、《新白蛇传─恩情、爱情》。
  • 2005年创办宜兰人的文学杂志《九弯十八拐》双月刊。曾获吴三连文艺奖、国家文艺奖、第七届「噶玛兰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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