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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36的庆生蛋糕(高沛龄 摄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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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老中青,我们在这里喜悦尬舞!

侧记「CI-36接触即兴卅六周年庆」

今年是「接触即兴」舞蹈正式定名的卅六周年,一场欢庆的活动“CI-36”六月在美国宾州茱尼亚塔学院展开,为期一周。来自世界各地的接触即兴舞者齐聚一堂,参与丰富的讨论会、课程、表演、教学观摩研讨、演讲等等,当然还有接触即兴最重要的Jam——自由即兴的聚会,大家一起跳舞尬舞。将「接触即兴」舞蹈概念带入台湾迄今十五年的编舞家古名伸,以此专文与本刊读者分享“CI-36”现场的热闹缤纷。

 

今年是「接触即兴」舞蹈正式定名的卅六周年,一场欢庆的活动“CI-36”六月在美国宾州茱尼亚塔学院展开,为期一周。来自世界各地的接触即兴舞者齐聚一堂,参与丰富的讨论会、课程、表演、教学观摩研讨、演讲等等,当然还有接触即兴最重要的Jam——自由即兴的聚会,大家一起跳舞尬舞。将「接触即兴」舞蹈概念带入台湾迄今十五年的编舞家古名伸,以此专文与本刊读者分享“CI-36”现场的热闹缤纷。

 

「接触即兴」自一九七二年正式被定名迄今卅六年整。今年六月在美国宾州茱尼亚塔学院(Juniata College)举办的“CI-36”(接触即兴卅六周年庆)是继“CI-25”(接触即兴廿五周年庆)后唯一如此盛大的庆典聚会。大家都问为什么会是三十六?其道理无他,只因举办大会原先打算花两年筹划的活动结果历经了三年才完成,一恍之间错过了卅五周年而成就了卅六周年。大家在谈这个奇怪的时间点时,这些接触即兴者们只说「有何不可?」完全符合了接触即兴随实际的波动可进可退的天性。

这次CI-36的参与者来自五大洲廿九个国家。以前CI-25时北美洲的参与者居大多数,亚洲人只有来自台湾的我和香港的梅卓燕两人。十一年后的今天,欧洲与南美洲的参与人数大幅上增,足以强烈的稀释掉北美洲的影响力。亚洲则多了日本与韩国的参与,东方脸孔也不再是稀有的品种了。

充满社交性的现代舞蹈

为什么接触即兴会有如此形式的全球聚会,而其他同为后现代舞蹈形式的派别却没有?首先在于接触即兴的舞蹈方式就充满了社交性。接触即兴顾名思义强调「接触」与「即兴」;肢体「接触」需要舞伴的加入,「即兴」则充满了包容。每一位跳接触即兴的人都希望找到舞伴一起跳舞,这个舞蹈派别就因此拓展开来,且形成一个特别的网络。每一位接触即兴者都可以旅行到别的国家,打听当地的接触即兴活动来参与。即便在台湾,我也不时接待来自国外的同好加入我们的活动。这种个性使得接触即兴者总是如同一个大家庭一般彼此关联著。

会期内的活动安排有许多讨论会、课程、表演、教学观摩研讨、演讲、Jam(自由即兴的聚会)、当然也免不了庆生活动。每天从早到晚的活动琳瑯满目,任由选择。一早喜欢瑜珈的人八点钟就可以开始参加课程,为一天的活动准备身体;每天晚上表演活动结束后就是无止境的Jam,精力充沛又偏好晚睡的人自可到开放Jam的大体育场找人跳舞,跳到甘心回去睡觉为止。

说到Jam,它一直是接触即兴延续的命脉。每个舞者怀著自身的舞艺能力来到一个进行Jam的现场,首先他会调整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边暖身使自己的身体活络有精神,一边安静自己的思绪让它能完整地感受到与身体同在的一致。再来是对环境与现场状况的观察,体会其他人的处境,同时欣赏别人的舞蹈。然后渐渐反观自己想下场跳舞的动机,找到机会与其他舞者共舞,开始新的舞段。在一段舞蹈进行的过程中往往又会有别的舞者加入进来而改变了原有的状态。所有的舞蹈过程都令人无法预料,有的舞蹈轻盈流畅,有的犹如高手过招险象环生让人惊呼,当然很多时候舞蹈只是象征性的舞动,有点类似社交性的肢体对话成为首要。因此舞者们在这种活动中彼此学习,互相挑战锻炼新的技能,同时也由身体的互动中增进自己觉察的敏感度。这次CI-36的Jam安排在一个大室内体育场进行,全天无休。特别到了最后两天,其他大部分的活动都渐渐停止,只剩下Jam作为活动的主轴。我们可以看到偌大的场地充满了正在进行的舞蹈,旁边观众的看台上坐了许许多多正在休息或摩拳擦掌想要伺机下场的舞者。那种热闹的场面有如一个竞技场一般,一个肢体舞蹈的乌托邦豁然而生。

派克斯顿对舞蹈法则的怀疑

接触即兴之父史提夫.派克斯顿(Steve Paxton)在大会的第二天进行了一场演讲。首先他说起当年开始接触即兴探索的缘由,其实包括他自己在内,并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只因来自他身为专业现代舞舞者的背景,以及六○年代末自由反叛的风气,他对于所有的舞蹈都以限制形式、排除异己的法则深表怀疑。他自问如果舞蹈没有限度的话当会如何?身为一个西方人,他感受到芭蕾舞及大多数的西方舞蹈都建立在对地心引力的抵抗,而且每种舞蹈形式都奠基于抗拒包容所有的动作可能性。于是在一九七二年,他藉著身为当时最前卫的「大联盟」(Grand Union)成员的身分,来到俄亥俄州的欧伯林学院(Oberlin College)带领为期三周的驻校工作坊时,他召集了十二位学生做了一场实验性的即兴表演。这场称做“Magnesium”的演出撼动了许多在场的观众。没有人知道这场表演是怎么回事,只见表演者自由舞动、满场乱飞、相互撞击,看似一片混乱,又好像有点道理。之后史提夫在不同大学的驻校活动中结集了一批学生,又申请到一笔经费,开始在纽约进行一种新形式舞蹈的研发。史提夫要求舞者们既小心又大胆地找寻动作的极限,他们同时也在双人舞的互动中发现身体动作最民主的形式,后来这个舞蹈形式就被称为「接触即兴」。在经年累月的探究思考之下,史提夫深深地为日常生活身体所有动作的细节著迷。他感受到身体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潜力,而人们都无动于衷地不去察觉。这十多年来他重新从站立、走路、坐下等的动作里学习身体行动的根源;同时他也体会到现在接触即兴的技巧与长相已是多么地复杂高超。这种不断往深度、广度、与难度衍发的特性也是接触即兴有机的自体演化的必然。

CI-36第四天,有一场由几位当年第一批参与研发的资深接触即兴元老的对谈,其中除了史提夫.派克斯顿外,还有南西.史塔克.史密斯(Nancy Stark Smith)、丹尼尔.拉普考夫(Daniel Lepkoff)与妮塔.利透(Nita Little)。这些六十岁上下相当有名气的接触即兴者谈起当年他们实验的经过,特别强调史提夫并不教导大家该怎么做,而是给予无限的自由,不断地提出问题,给予挑战。在这种民主的形式底下没有明确的领导者,也没有清楚的方向。如今事隔卅六年他们仍然个个活跃,依然在为每个接触即兴发展的阶段尽力,让台下数百位来自世界各地的参与者无不为之动容。

面向丰富的「接触即兴」

不同于CI-25,这次的聚会增加了许多专题性的讨论会。每个讨论会的内容都源于很多人目前共有的处境,例如接触即兴在大学里的教学、接触即兴在表演的运用、接触即兴对残障人士的身体开发、舞者面对老化的议题等等。我也因为个人的经历参与了接触即兴在大学里的教学与接触即兴在表演的运用两个讨论会。除了个人的经验外,接触即兴在台湾这十五年的发展不论在大学教育或者是公开表演两个方面都有相当的过程值得与其他参与者分享。虽说每个国家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的文化及民族性,但在讨论会中谈起来,接触即兴在每个文化中所碰到的处境居然大多相同。首先在正规的舞蹈教育里,如今大家都已明白接触即兴对训练舞者肢体技巧的发展非常有助益,尽管接触即兴者一再抗拒把接触即兴只当为一种技巧对待,但似乎主流的舞蹈教育为求生产充满竞争力的舞者都会如此选择。而我以一个正面的态度看这个现象,接触即兴对全方位肢体的开发已得到全球性的认同是不争的事实,这比起当年大家把接触即兴当成不知所云的异类要进步得多了。由教育衍生出当今表演的处境,发觉到似乎每个国家对即兴演出的接受度都还在一个不甚明确的状态,虽说现在的普遍性已比早年扩大许多,但要使大众严肃地看待即兴表演似乎还要假以时日的努力。

卅六年来,接触即兴已经累积了几个不同世代的舞者,这次都在这个大会相聚。年轻的才过二十不远,年纪大的已近七十。数百个老老少少齐聚一堂好不热闹。而年纪渐长(aging)这个话题果然也是讨论会里的话题。卅六年后,接触即兴开始有了年长的舞者,有些人早已退隐,另有不少人仍然继续活跃于舞蹈场上。以我本人来说,属于大会的中生代,这次也参与了演出,但随著年纪渐长的身体变化也是我目前相当关注的议题之一。前辈中特别引人注目的例子如南西.史塔克.史密斯,她年近六十,在舞蹈场上依然令人惊艳。最后一晚的表演她是压轴,她的双人舞演出动如脱兔,时而窜起、时而落地,惊险刹那不时上演,与舞伴的互动又是如此真实,毫不做作。我问到她保持如此水准的密诀,她说要持续地跳,甚至比年轻时还要密集地锻炼身体,而且要小心地关注身体时时刻刻的变化。由于接触即兴从来没有必定要达到的动作标准,所有的动作变化都基于自身与处境的当机立断,于是只要你愿意,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所能负担的方式跳舞,所以无论多年长都可以不断地跳下去。

尽情舞蹈的一周

在为期一周的会期中,大家尽情地跳舞,尽情地享受有志一同的快乐。虽然每个人都同样地在聚会结束后要回到自己来的地方继续努力,虽然接触即兴目前在世界各地的发展仍有许多进步的空间,但想一想以一个艺术形式的发展来说,卅六年实在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所有经得起考验的艺术形式都是历久弥新,与人类的文明共进的。尤其接触即兴讲求的不只是外表的展现,它背后的思考性与身体观才是无上的价值,我们可能都要更有耐心、更努力的守护它的成长。没有人知道下一次如此盛大的世界大会何时会举行。对这些接触即兴者来说,经过这次的聚会后,将来那一年再举办应该都是可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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