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创办的「女节」是台湾相当具特色的艺术节,以提携年轻女性创作者为出发点,广纳主题、形式、风格大不同的女性创作,四年举行一次,今年将举办第五届了。从创始一路走来的策展人傅裕惠表示,「女节」希望打破「艺术节」惯有的游戏规则,「去中心、反理性」,也不设办公室,企图开创「有别于主流剧场语汇」的实验性,甚至是「更著墨于连结女性主题的表达方式」,希望「作品更偏激、更前卫、更群魔乱舞」。
四年一度的「女节」,由一批拥有丰厚制作经验的女性剧场工作者发起。她们不定期聚会,在演出前一年展开密集讨论,以提携年轻女性创作者为出发点,广纳主题、形式、风格大不同的女性创作,策划隔年为期一个月的系列演出。女节创始成员傅裕惠说:「女节不是一个以服务观众、满足观众为出发点的艺术节,而是为了服务、满足创作者——特别是新的创作者——开发女性议题的发表空间。」
从女性创作出发 延伸对话交流
女节于一九九六年初次登场,当时由任职B-Side酒吧表演节目策划的许雅红登高一呼,以「女人在春天逢场作戏」为概念,集结十一个在当时颇具代表性的台湾小剧场女性创作者。节目内容有别于一九八○年代小剧场运动常见的公共政治议题,而多以「阴性」创作气质为主,突显女性创作者的思考观点和剧场语汇。
二○○○年,参与第一届创作的傅裕惠找回许雅红,另外集结秦嘉嫄、顾心怡、祁雅媚等人,以「女人组剧团」作为策展团队,推出第二届女节。团队奠基于核心成员丰富的制作经验,提出「奶妈制」的想法:将「制作人奶妈」分配给每个演出团队,协助打点宣传、票务、演出场地等行政事务,也在创作过程中给予陪伴和带引,形同提供年轻女性创作者无后顾之忧的发声场域。
延续二○○○年侧重组织性的企画运作,以及就地域、族群、艺术领域差异来遴选邀演团队,第三届女节更进一步展开跨国交流,邀请美国开裆裤剧团来台开设工作坊、演出合作成果。其后,由杜思慧担任策展、蓝贝芝接棒制作人的第四届女节,除了延续女性创作汇演出,邀请英国Curious剧团成员海伦.派瑞丝及莱丝里.席尔举行工作坊,更延伸举办「演/研讨会」,为女性创作者打造各种不同的对话/交流形式。
见证创作世代交替 突显台湾小剧场发展难题
讲起女节的历史悠久,傅裕惠笑著说:「其实也才办了四届。用时间换取空间是考量之一,另外就是,我们宁愿等待『明珠』,而非每年推出『滥竽』。四年可能是受到大学就读时间的影响,感觉可以见证不同的创作世代。」比如第一届女节,仍在纽约大学修读戏剧硕士学位的魏瑛娟发表了《我们之间心心相印》,获得不少回响;第二届有资深歌仔戏演员小明明与临界点女演员詹慧玲合作的《抢亲》;第三届则囊括优秀剧场女演员徐堰铃的第一个导演作品《踏青去》、戴君芳首次融合昆曲、舞台装置及现代剧场手法的创团作《柳.梦.梅》,以及拥有丰厚行政经验,当时刚跨足创作的偶戏编导石佩玉的《厨房》等。
傅裕惠指出,从女节的发展过程,也可以观察到台湾小剧场一直没能解决的问题,比如缺乏行政制作人才,以及表演空间有待开发等。她说:「想当奶妈的人不多,大家都想创作。」而女节庞大的幕后团队,则是由一批共同关注、认同女性议题的志工组成,制作团队内部大量沟通、彼此分工。此外,创作发想本来就与空间性格紧密相连,女节企图开创「有别于主流剧场语汇」的实验性,甚至是「更著墨于连结女性主题的表达方式」,在前三届受限于黑盒子剧场的表现规格里,显得不被满足而有待开发。
提出「阴性书写」论述的法国女性主义作家海伦.西苏(Helene Cixous)曾说,许多剧场体制就是父权的建构,比如导演制、概念先行、必须统整的设计风格。她在〈去海边〉这篇论文中提到:「女人们,你们要自己走到海边去,书写你们自己的心声。」傅裕惠对此深有所感,她表示,女节也希望打破「艺术节」惯有的游戏规则,比如「明确的定位」、「严谨的组织」、「一致的方向」:「我倾向支持去中心、反理性,所以女节没有办公室,也经常被批评没有核心概念。看到女性创作重复男性思维模式而缺乏自觉,我们会难过。但是,基本上我们对创作不太设限,鼓励大家自由发挥、随兴想像,作品更偏激、更前卫、更群魔乱舞也很好。」
打破惯有规则 鼓励更多「群魔乱舞」
秉持「群魔乱舞」的概念,第五届女节首次进行表演节目的公开征选,先透过Facebook发布讯息、征召报名。日前刚召集了五名国内年轻创作者,预计搭配中国大陆的饭剧团、瓢虫剧团,以及来自香港、马来西亚的女性创作者,希望集结华人女性剧场的创作力量,展现更不一样的风貌。此外,女节团队也邀请较为资深的女性剧场工作者,推出WIP(Work In Progress)系列,开拓更具实验性的创作。
随著时间推进,策办团队的成员,也随著各自职涯发展规划不同而有所变动,过程中不免出现摩擦、分裂。傅裕惠说:「摩擦是好的,更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有人说我们是一盘散沙,这样也好,才能飞得高、飞得远。每个参与过女节的人,都浸染了一点记忆,可以带去不同领域传染、发挥。」对于曾有观众反映,「女节」这个标题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她说:「女性艺术节一直都不讨好,甚至曾有文化大老跟我说:『应该要办男节啊。』这是有可能的!不管是男、是女,都只是标签,改天办个『狗节』也很好啊!重点在于给非制式、有别于主流的创意,多一些被看见的机会。女性面临环境的影响跟生涯冲击的挑战,都比男人高上很多。剧场工作者确实以女性为多,但是受到讨论、瞩目的女性创作者相对还是太少;不让她们有机会做戏的话,可能再也没办法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