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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终极舞团《非关欲望》。(许斌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无界限—完全比利时 Crossing Over Belgium/文化开门/当代舞蹈篇

疯狂后的极致 寂静下的深思

谈比利时当代舞蹈风貌

比利时的现代舞,对台湾观众并不陌生,除了访台多次的终极舞团,还有以《断章取“艺”—献给碧娜》、《栀子花》备受台湾观众喜爱的比利时当代舞团,另还有以极简舞作Rain让大家惊艳的罗莎舞团……他们的舞作,或以狂暴的身体展现强大冲突张力,或以变形的身体幽默应对生命沉重话题,或以优美流动的身体探寻宇宙秩序……自然不拘的跨界创作,让比利时的舞蹈风景分外动人!

比利时的现代舞,对台湾观众并不陌生,除了访台多次的终极舞团,还有以《断章取“艺”—献给碧娜》、《栀子花》备受台湾观众喜爱的比利时当代舞团,另还有以极简舞作Rain让大家惊艳的罗莎舞团……他们的舞作,或以狂暴的身体展现强大冲突张力,或以变形的身体幽默应对生命沉重话题,或以优美流动的身体探寻宇宙秩序……自然不拘的跨界创作,让比利时的舞蹈风景分外动人!

一九○○年,邓肯(Isadora Duncan)抵达巴黎,并快速地在欧洲获得旋风式的尊敬与荣宠。从此欧陆的舞蹈史,就和美国紧紧交缠,彼此互相影响。这块欧洲大陆上,西风东渐,人们开始向往到那个代表著「自由」的美国学习当时正为显学的「现代舞(Modern Dance)」。而美国大陆的艺术家们,则在文化底蕴深厚的欧洲大陆,寻找到自己艺术创作上的伯乐及缪斯。舞蹈,从芭蕾舞的白纱与宫廷的裙装中,褪下层层旧时代那为社会或是为皇室服务的目的,再次回到彰显个人中心价值及身体自由的年代。

身体,远古时代为自己服务,例如在祭祀中为自身或部族收成等祈求保障。而后为皇帝、贵族等社会系统中的上位服务,此时身体被视为展示的工具,展示某种美好与愉悦;进而成为为自己或社会发声的工具,视身体/舞蹈为武器,甚至强化利用身体来诉说对于社会的反动。至此,对于身体的裸露,或是开发更多观看「当代身体性」的可能性,成为了迫切的需要。

这一股对于身体可能性的开发,在欧洲遍地开花。尤其在德国与法国舞蹈史中,各自增添了「表现主义」及「身体哲学性」这两个篇章。然而,在大家都聚焦于这两个文化大国的同时,也有一股力量,在比利时这个弹丸之地,创造出「比利时舞蹈潮/比利时舞蹈大爆炸」(注)。

冲突本质下的身体表演

位处于北海边的比利时,被法国、卢森堡、德国和荷兰环绕。地理位置上的枢纽位置,连带让它的文化也混杂融合了来来去去的文化轨迹。有著三个官方语言的比利时(法语、德语、荷兰语),却比同样是在欧洲地理交通中枢,且多语行政的瑞士(德语、法语、义大利语和罗曼语),有著更开放的文化政治性。

相异的语言带出文化上的分离,所以在政治上从不缺乏冲突,最近一次是二○一○年,南北两方为了自治权而引发严重的分裂问题。比利时人从不自外于政治,甚至,政治与社会冲突正是艺术家们创作时所围绕的中心。不论是台湾观众所较为熟悉的比利时终极现代舞团(Ultima Vez)、比利时当代舞团(Les Ballets C. de la B.)及杨.法布尔,又或是罗莎舞团,相信在上述几个名字印入眼帘时,大家的脑海中也会对应跃出一些画面:嘶吼、变形、冲突、诡异、危险、状态的展现、身体的展示……这些画面中,几乎都混杂著影像、现场音乐及文本的利用。一切都是为了疯狂之后的「极致」。前三者的作品借由身体的变形,邀请观者到探讨身体/存在本质的压缩中心。我们无法逃避地思考:什么是身体?什么是组织?什么是社会?一个个接踵而来的问题,如同将我们压缩到爆炸燃点的引信。一阵浑沌之后,我们又看到姬尔美可用一种女性的幽微与静谧,带我们进入一个清晰的结构。在结构中, 却又见到她不断打破自己前一分钟的结构,创造另一个成为作品基底的单元和自由。

或撕裂破坏  或乾净精密

「在比利时的那九年,对妳个人,有什么样的影响呢?」我问著坐在我对面的苏文琪——一位从小就爱跳舞,但因为想做些不同的事情、看看不同的世界而跑去念辅大法文系,然后又跑回去跳舞,且这一跑,就到了比利时及世界各地的台湾编舞家。

「舞蹈表演的可能性,在于编舞家怎么创造属于自己的、新颖的叙事方式。」她的回答简洁有力,条理分明。总是会先丢出关键字,然后慢慢在陈述的过程中,让人看见她的逻辑方向及话语的文本。和苏文琪的对话,总会让我不由自主想到蜜雪勒.诺黑(Michele Noiret),另一位非常值得研究的比利时女性编舞家。两个人都使用一种「乾净」的方式处理舞台空间,声音及动作,并且利用影像隔离出另一个空间及光源,进而让我们有了不同的观看身体的角度(特别是微微侧身的对角线角度)、方式与焦距。

乾净,是相较于前面三位男性主导团队的创作方式而言。或许用「乾净」这个词来区分一种风格,是有一些突兀。但是在几位令人印象深刻的比利时编舞家作品中,物件的大量使用,并将其予以撕裂和破坏,不只意指了对社会既有秩序的破坏,也常常潜藏著社会定义的翻转。这个特点尤其在比利时当代舞团体系出来的编舞家——布拉德勒、偷窥者舞团、西迪拉比等人身上更是明显。如他们自己所述,突破身体极限、找寻可能性、探问所谓「疯狂」背后所代表的「真实」,都是他们选择用物件呈现浑沌状态的动机。

相对于这一类制造「疯狂」、「浑沌」的编舞家们,另外也有一类风格特出的比利时编舞家,是以结构严谨,甚至是精密乾净著名。除了之前提到的姬尔美可,还有以机械结构为特点的费德列克.弗朗曼(Federic Flamnd)。「人类的身体如何被日常生活的建筑所规范、甚而被居住习惯制约自己的身体习惯和型态?」他如此问著,并且开始和建筑师们开始一连串的试验,从此,悬挂的桥成了舞台上的道具,舞者的身体成了建构空间的物件,而他引人注目的创作手法反映出欧陆艺术家对空间的思考,也让他赢得法国文化界的尊重——他自二○○四年起即担任马赛芭蕾舞团的艺术总监。无论他或姬尔美可,都强调他们的创作中心,来自对生命和宇宙秩序的追求。

没有界限  无须跨越

「在比利时的演出中,总是有『非常多跨界艺术参与』的感觉,像是影像、现场乐手的使用及对话,而且感觉非常各司其职、不互争抢?」又是一个丢给苏文琪的问题。

「因为编舞家的意识足够强大,也因为他们的生活中,早就都是这些元素,所以根本没有所谓跨界的问题。」的确,就如同一位文学家熟悉自己的写作语汇一般,对于这几位受人注目的比利时创作者而言,他们所使用的创作元素,很明显是他们用了一生精力与之相处的元素。不论是信手捻来,或是呕心沥血,都依旧是自己的元素。没有界限,因此不再需要跨越。

台湾改变了,愈来愈多的艺术家与公民参与社会事务,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存在的价值及力量。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开始期待,会有愈来愈多反映著社会真实现况和价值的作品出现,将坐在台下的观众们的心挖出来,狠狠地重击,而后再细细整理,放回胸腔中?那将会是个利用演出的爆炸力量改变个人想法的时代。大爆炸之后,总有一段寂静的浑沌,而后事物将找到新的秩序,新的方向。

注:“le boom de la danse belgique”,语出法文舞蹈期刊Contre danse, nouvelle de da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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