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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芬兹.帕斯卡(国立中正文化中心 提供)
艺号人物 People 瑞士剧场导演

芬兹.帕斯卡 轻抚的剧场 疗愈生命忧伤

刚闭幕的2014冬季奥运,以「未来梦境」为主题的开幕演出,跟著风筝上的小女孩,观众飞越浏览北国地景人文,然后色彩缤纷的魔幻城堡从天而降,舞者、杂技演员、小丑演员围绕,仿佛一场大型马戏团表演——这场如诗如梦的演出,幕后操盘者正是瑞士剧场导演丹尼尔.芬兹.帕斯卡,他发展出一套结合小丑、舞蹈和演戏的艺术概念,称之为「轻抚的剧场」,他说:「在这个概念中,演员把自己沉浸在一种准备当中,这种准备是一种方式,主要是让演员探求如何透过故事来进行治疗。」

刚闭幕的2014冬季奥运,以「未来梦境」为主题的开幕演出,跟著风筝上的小女孩,观众飞越浏览北国地景人文,然后色彩缤纷的魔幻城堡从天而降,舞者、杂技演员、小丑演员围绕,仿佛一场大型马戏团表演——这场如诗如梦的演出,幕后操盘者正是瑞士剧场导演丹尼尔.芬兹.帕斯卡,他发展出一套结合小丑、舞蹈和演戏的艺术概念,称之为「轻抚的剧场」,他说:「在这个概念中,演员把自己沉浸在一种准备当中,这种准备是一种方式,主要是让演员探求如何透过故事来进行治疗。」

TIFA—芬兹.帕斯卡剧团《华丽梦境—给契诃夫的一封信》

3/14~15  19:30   3/16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

INFO  02-33939888

今年在俄罗斯索契(Sochi)举办的冬季奥运,开幕表演以「未来梦境」为主题,弥漫浓浓北国气氛。开场,一名小女孩随著风筝升空,观众跟著她的视角,飞越波澜起伏的山脉,宁静的田园,从亚热带飞到霍山区域,饱览俄罗斯广阔的地景与历史人文。接著,化身蒲公英的芭蕾舞者,在暴风雪中奔驰的骏马,色彩缤纷的魔幻城堡从天而降,舞者、杂技演员、小丑演员围绕,整场演出仿佛一场大型马戏团表演。

这场诗意如梦的大型开幕演出,由瑞士籍导演丹尼尔.芬兹.帕斯卡(Daniele Finzi Pasca)执导。曾为太阳剧团、奇幻马戏团执导多部作品的他,经由体操认识了马戏团的世界,并发展出一套结合小丑、舞蹈和演戏的艺术概念,称之为「轻抚的剧场」,创作跨足歌剧、杂技与电影等领域。

不同于传统马戏热闹喧哗的氛围,帕斯卡不断在寻找舞台上的轻盈感,特别是沉默、留白、悬念的时刻,这也成了《华丽梦境——给契诃夫的一封信》Donka的创作源头。帕斯卡在契诃夫的人生与书页中寻找特色与细节,为他文字里的沉默片段赋予形体,并且为他的注释创造影像。

“Donka”在俄文里指的是鱼竿上的小铃铛,鱼儿咬下鱼饵时铃铛就会发出声响;契诃夫热爱钓鱼,这是他让自己浸淫在沉思里的方式。这个画面使帕斯卡感到著迷,他想像舞台是一座大水池,飘浮的物品与人体共同写下一首流动的诗,举重若轻的手法,回应契诃夫笔下冷冽真实的人生。

在《华丽梦境》在台上演前夕,本刊独家越洋专访帕斯卡,一谈他的创作想法。

Q:您的主要剧场美学是「轻抚的剧场」(Teatro della carezza),杂耍和小丑可以轻抚梦境,可否请您谈谈这种美学?

A说故事的方法有很多种,有些故事充满人性,有些故事建构了记忆,还有些故事可以帮助人克服困境。我们小的时候,父母亲或是祖父、祖母会用故事来让我们了解现实。剧场一如许多艺术,在某些地方持续供给了我们这方面的需要:透过故事来理解自己,尤其是理解我们周遭的世界。「轻抚的剧场」是一种概念,在这个概念中,演员把自己沉浸在一种准备当中,这种准备是一种方式,主要是让演员探求如何透过故事来进行治疗。

Q:所以可以说是具有疗愈性的剧场?

A剧场追根究柢说来,确实就是疗愈的形式之一。诉说某些故事,用让我们理解自身所承载的故事的方式,去进行治疗,消除我们的某些恐惧。

Q:小丑通常集合了欢乐与悲伤,具有双重面貌,请问小丑的形象让您著迷的地方为何?

A讲到小丑,我应该说明,我的小丑所参照的是莎士比亚戏剧的小丑,更胜于当代马戏的小丑。所以对我来说,小丑具有引起同感的一面,他站在前台上表演,像莎翁剧场中的小丑那样,他与观众的距离是非常近的。莎翁剧中小丑的桥段在设计上比较像是一面镜子。所以说我的小丑是比较接近那个时代的小丑,比起当代的小丑来,是更具有戏剧性关联的剧场演员。

Q:在《华丽梦境—给契诃夫的一封信》中,您用无语的动作再现契诃夫的文字魅力,然而最后您却安排了一段小丑的独白。请问为何做此安排?是否因为您觉得在某种层次上,小丑与创作者享有相似的灵魂?

A当契诃夫艺术节的总监夏德林(Valery Chadrine)提议我来做这个节目,并且坚持要我的剧团共同制作时,我也曾经非常怀疑。因为我觉得为了纪念契诃夫一百五十岁冥诞,好像叙事必须要非常强烈才行,必须要知道所有的细节。夏德林觉得可以只找出一种语言切入,就是影像的语言,而影像本身有点像是一种隐喻,如果我们把影像当作小说的片断,便可以找到一种独特的形式来叙述契诃夫的世界。

于是我便深深探入了他的世界。这个节目诉说的是他的世界,更胜于他的某些作品。偶尔会看到一些影子,几个戏剧上的段落,感觉像是引述,然而在此同时,我们比较像是进入了契诃夫这个人的人生,与他的人性层面当中。而杂技剧场的形式,是以杂技作为语言,那是一种非常具有影像联想力的语言,因此会变成一种非常的强而有力的语言,可以用影射与暗示来诉说他的人生故事。

Q:您是如何在契诃夫的文字与马戏的肢体动作之间创造出连结?

A归根究柢来讲,我不会用「马戏」来形容我做的东西。在许多传统的剧场中,都可以找到会杂技的演员。比如说在东方,很多演员不像欧洲的有些演员只专注於戏剧的演出。在许多传统中,演员的养成的范围是很广阔的。所以不能说我们做的是马戏,只能说在某些地方也许比较传统,但是就基本上而言还是剧场。

在我们的剧团中,所有的演员都受过不同领域的养成训练。他们大多都是很好的歌手、音乐家,也是杂技演员。我们的演员在演出上所使用的肢体姿态,有时候是透过特技的语言,创造出惊喜、错觉等等独特的效果,但我们不能简化地说我们做的是马戏。我们做的不是单纯的表演节目,我们所做的是透过深思熟虑去诉说某个故事。

Q:既然提到了马戏,可否跟我们说说您与太阳剧团的合作为您带来什么收获?

A收获非常大。那是一个很美妙的经验。该节目(《柯提欧》)到世界各地许多大城市演出,这个合作让我得以遇到一些我非常敬重的人物。

Q:您的作品,从过去的「天空三部曲」(《游牧的夜空》、《雨》和《雾》)到最近的《真相》La Veritàs,都可以感觉到一种费里尼电影的味道,请问乡愁/怀旧(nostalgie)是否为您创作的一大主题?

A你们提出这个问题,很可能都知道我会回答对啊对啊,就好像乡愁绝对是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的东西那样。我是瑞士人,不过我是来自瑞士的义大利语区,我们也是属于义大利传统的一部分。就义大利的传统,乡愁其实是一种帮助我们理解的形式。乡愁可以用在不同的形式里,端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在某些地方,乡愁是对某段时光的回忆,一段我们想要重温的时光。但是在某些国家,比如说我目前所在的俄国,乡愁便是一种对当下的怀念。意思是好比你跟一些朋友吃饭,突然间你觉得有必要举杯告诉大家:我好高兴跟你们做朋友,一起度过这么美好的夜晚,我希望能很快再见到你们。这便是一种对当下所产生的乡愁。有些剧场中的乡愁/怀旧就是这个意思,而不是对于灿烂过往的回忆。

至于费里尼,我要说的是,我的一位好朋友说我的东西有义大利新写实主义的色彩,而费里尼早期的电影就是属于新写实主义。这可能是因为我叙述故事的方式。我出生于一个摄影师的家庭,我用黑与白来说故事,就好像某些新写实主义电影那样,其中也包括费里尼的电影。所以说我的作品中确实有那种色彩层面的氛围。

Q:除了戏剧,您也做过歌剧、拍过电影,还为奥运执导过大型节目,看起来是很不同的领域,可否谈谈在这些不同领域工作是否有什么差别或挑战?

A我演出一出独角戏(《伊卡洛》Icaro)已经廿二年了,在此剧中,我只为一位观众演出,然后我也会做像是奥运的闭幕典礼这种可能会被很多人看到的节目,若把这些全部放在一起,看起来也许好像有点矛盾,但如果我们拿厨师来做例子,就比较清楚了。

有些厨师早上偶尔会做早餐,就只为他的家人做,而他也许在一间餐厅里工作。在餐厅里,他每天要为一群人准备餐点,也许是同样的一群人。然后有一天有客人请他为女儿的婚宴做料理,于是他一下子要按照这些朋友的口味,为众多宾客创作料理。

然而不管是为家人做早餐、为餐厅工作,还是为一场大型宴会做菜,差别只是在组织筹备的工作上。要有所不同的是作业的程序,必须要习惯跟别人一起工作。必须要知道的,是怎么做菜,怎么做出比较盛大、复杂的菜色,差别就在这里。必须要磨练自己,这些都是一种练习。

在为都灵(Turin)冬运工作时,我跟一些朋友合作,包括主要的创作团队,而这次在索契,也有之前合作过的一些朋友参与,主要是跟我的太太茱莉.哈梅林(Julie Hamelin)一起,也就是说与我们的剧团一起工作,在这个计划中我是负责艺术创作的部分,我们跟非常知名的舞台设计大师一起工作,总共有廿多人在做这个计划。所以差别是在于组织上,(料理的)味道一样,只有组织不同。

Q:您现在正在索契,听说也是为了拍摄纪录片?

A纪录片已经拍完了,主题是关于我们的创作与梦之间的关系,这部纪录片涵盖了《真相》的整个创作过程。会来索契拍摄只是为了追踪我们的奇遇,因为情况非常独特。我指导冬季奥运会的闭幕典礼,还有一周后的残障奥运会的开幕典礼,所以是两个非常大型的活动紧接在一起,纪录片也想见证这个经验。

Q:我们再回头谈谈您刚刚提到那部作品《伊卡洛》。您曾经因为拒服兵役入狱,之后便创作出这出小丑剧,此剧是否关于对自由的省思?这出戏巡演至今是否有什么演变?

A这个故事是发生在一间医院中,在这出戏中,我每天晚上跟一位幸运的观众说故事,所以每晚的演出,我会挑选出一位观众来扮演另一位病人,我就对他一个人说故事。我扮演的角色,是在医院里待了很久的病人,而另一位病人则是初来乍到。所以说,所有的省思都围绕在这个氛围,试图找到一种形式,让我们得以克服某些状况。许多人有过这种经验,一个人待在医院的病床上。所以找出对抗的方法,就是我在这出戏里说的故事。

这出剧至今仍在巡演,让我虽然身为导演,也能每隔一阵子就以演员的身分回到舞台上。这个训练让我能持续地思索,让我在导戏时也知道演员的活动有哪些。在来索契之前,我才刚演过这出戏,也许有一天会去你们那里演出也不一定。这出戏本身没有改变,不过多年演下来,经过不断的琢磨,我在诠释的手法上也许有一些细微的改变。巡回演出让我得以在廿年前演过的城市再度演出这出戏,让我有机会遇到廿年前看过这出戏的人,他们倒是觉得我变了。所以说这出戏真的是一场奇遇。应该说这出戏一直都一样,改变的是我这个人。

Q:除了《华丽梦境》之外,您最想带哪一出剧来台湾演出?

A《华丽梦境》马上就要去演出了。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大约两年前我曾经受国家戏剧院之邀去过台湾,讨论我是否可以为国家戏剧院执导一出关于妈祖的歌剧。我待了十天左右,参观了很多庙宇,看到许多迷人的事物。在《华丽梦境》之后,我当然希望能带《真相》和其他的节目去台湾演出,也许有一天,我会有机会来台湾为你们做一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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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小档案

  • 在摄影师家族里长大,经由体操认识了马戏,受训于一位名叫费瑞的小丑,并且初次站上舞台。
  • 1983年在瑞士成立桑尼尔剧团,作品包括《伊卡洛》等20几部作品,在20几个国家巡回演出。
  • 2003年,为艾罗瓦兹马戏团创作《雨——宛如你眼中的雨滴》,获纽约戏剧委员会的最佳导演奖提名。2005年,为太阳剧团编导《柯提欧》Corteo,目前观赏人次已高达三百多万。2006年,执导托里诺冬季奥运会的闭幕典礼,获瑞士表演艺术产业杰出成就奖。2008年获颁瑞士剧场奖,并获得第13届欧洲剧场奖提名。
  • 2009年成立英雷维塔剧团,以创作和发展多元艺术计划为宗旨,例如歌剧、杂技与电影,并出版《丹尼尔.芬兹.帕斯卡:轻抚的剧场》一书。2011年成立芬兹.帕斯卡剧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