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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百年跨年庆典在台北大佳河滨公园呈现,图为演出中的优人神鼓。(林韶安 摄)
艺活志 Behind Curtain 奥运嘉年华 狂热起舞吧!

让这一夜,成为历史的铭刻

大型盛会演出的台湾经验

从二○○九年的高雄世界运动会及台北听障奥运开、闭幕仪式,到二○一○年,与建国百年跨年烟火合体的台北国际花卉博览会开幕活动,在这些有限且为数不多的经验中,参与其中的几位工作者从中指出了许多需要细想、省思的观点,不只为将来可能举行的类似演出提供参考,也给所有正规划演出,接洽商演企画的人们,一些值得考虑的建言。

从二○○九年的高雄世界运动会及台北听障奥运开、闭幕仪式,到二○一○年,与建国百年跨年烟火合体的台北国际花卉博览会开幕活动,在这些有限且为数不多的经验中,参与其中的几位工作者从中指出了许多需要细想、省思的观点,不只为将来可能举行的类似演出提供参考,也给所有正规划演出,接洽商演企画的人们,一些值得考虑的建言。

奥运开闭幕典礼是全球关注的盛事,也是独树一格的表演艺术作品,它所调配、运用的人力布署、创意发想、文化根基、跨部合作与超高预算,都是各国百年难得、赌上资源与名声的一次,也仅有一晚的演出。台湾现阶段或许没有举办奥运等级赛事的资格,我们却能从过往的几次类似盛会中习得经验,一探此类演出的复杂与特出之处。明年此时,预计在台北举办的世界大学运动会,将迎来全球各地冉冉升起的体育新星,台湾的声音又会以什么样的舞台语言、视觉效果,让各地观众不只看见、听见,更能感受地主的热情与在地的文化特色。

从二○○九年的高雄世界运动会及台北听障奥运开、闭幕仪式,到二○一○年,与的台北国际花卉博览会合体的建国一百年跨年晚会,在这些有限且为数不多的经验中,参与其中的几位工作者从中指出了许多需要细想、省思的观点,不只为将来可能举行的类似演出提供参考,也给所有正规划演出,接洽商演企画的人们,一些值得考虑的建言。

一、演出有目标,使命必须达成:

曾打造高雄世运开、闭幕典礼,在国际间拥有众多大型活动规划经验的安益国际展览集团,其策略长翁桂穗认为,此类表演与一般艺术创作最大的不同在于:「它是有使命、有任务的一种委托。」于是,整个表演企画团队不只要为演出内容负责,也必须顾及主办方的形象,「这些大型的运动赛事,都是一个国际品牌,不管是奥运或世界运动会的主办单位,都有它的品牌精神。」于是,要规划开幕仪式,就必须要将这样的「定位」考虑进去,创作者一般在呈现自己的作品时,「跟自己的理念,跟我看世界、看社会的角度息息相关,出发点是很个人的,没有太多必须向谁报告、跟谁沟通的责任。」翁桂穗说,然而这样的国际赛事,光是透过全球转播的观众人数就难以数计,也不可能掌握他们的背景与观点,「于是这个演出就不是一种个人创作,必须是集体创作,也需要寻求大多数人的共识。」这里的集体创作,包含了主办方的意向、主办地的意象与创作者的意念,与其说是一种限制繁多的创意发想,不如说是个必须想方设法、旁征博引、集思广益,才能面面俱到的挑战。

以高雄世运来说,在筹备初期,创意团队曾频繁拜访与高雄当地相关的各领域先进及地方人士,借由深入的访谈去挖掘、认识在地,「台湾的认同一直都很多元,所以对于文化的诠释角度,其实有很多种可能性。」翁桂穗说,他们希望了解的是「在一个地方的历史、文化形塑过程中,什么是高雄的特色。」接著,团队要面对的是品牌定位,世界运动会与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不同之处,在于运动项目、也在于它所著重的理念原非顶尖运动员的竞争,而是推广运动的乐趣。明白了这样的设定,才能更明确地将世运精神呈现出来,例如,开幕式中有社区妈妈跳排舞、年轻学生跳街舞,同场共舞的表演段落,即突显了轻松无局限、人人可参与的运动形象。翁桂穗也说,这样的演出创作「其实是很理性的。」除了要顾及各方想法、掌握跨文化的语言,还有必要的仪轨需遵循,对于不管是出身表演艺术领域,或来自影视产业的导演与创作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困难。或许,亦如各种艺术领域的作品一般,这样的演出有它的形式与结构,当然也有其适于表现的手法和语汇。

二、时间不是敌人,少了它万万不能:

对于此类大型盛会来说,时间是最重要的因素,无论是必须准时开演、同步直播的压力,或不得少于几个月、最好不要短于一年的筹备期,它一分一秒逼得每个人喘不过气,请务必遵守、事先详读行事历。曾任两厅院舞监、目前也负责监督戏剧院整修的资深剧场人林家文,分享了她曾参与的中英香港移交典礼:整场仪式的重头戏,在于两方旗帜必须以零时零分为基点,一下一上,不能晚一分、不能早一秒,「所有的流程安排,都是以秒计算。我在算时间(当时她担任典礼舞监),制作人也在算、指挥老师也在算,大家都不能错过那个最重要的时刻。」然而,两方代表的讲稿内容与时长却不能事先曝光,讲得快、讲得慢、会讲多久都是未知数,「等于是当场知道了那个时间点,然后开始计算,跟你真正的时间点差了多少、要怎么填补。」赛事的开幕演出规划,或是说任何一种演出规划,都是依循这样的道理,先有了开幕的日期,一步步往前回推,估算每个节点,但是「做一个event,最难的问题往往不是你有多少预算,而是你有多少时间。」

林家文后来参与了高雄世运开、闭幕和建国百年国庆演出,也曾担任上海世博会开幕式制作经理,她认为台湾的团队在做演出时,常容易忽略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前置作业。「我们在做活动或商演的时候,常常被挑战的是你的『创意』,事实上你有再好的创意,都需要前置作业的时间。当你要做这些事情、装这些东西的时候,都要先想好了,再进去。」林家文接著说,「可是通常我们的前置作业时间都是最短的,把进剧场当作在开会,反正我东边有A、西边有甲,等进去了再把它们组装起来。」她特别强调国外工作者对于前置作业的专业态度,也认为若没有足够的时间,被硬逼著在短时间内做出来的东西,往往成了成败关键,「因为这是我『现在』能够做出来、能够负担的东西。在台湾工作的时候,我常常觉得这是对我们自己伤害比较大的地方,不是我们想不出来,而是我们不给自己时间去发展。」

这个「时间」与前置作业的阶段,不完全是延长筹备期就能得到的,而是在有了想法之后,如何去执行、设计、尝试、研发的过程,故事与创意的呈现固然重要,找到可以相对应的配套措施,将脑中的构想、画面顺利实行,一样至关重大,否则最后只能以眼下所能负担的经费限制、人力调配等其他方式硬是达成目标,而这又将牵连甚广,也可能造成更多制作上的问题。

三、乱事有重点,安全最优先:

先想像一场你所见过最大型的舞台剧演出,然后将所有数据、你所能看到的演员数量、布景细节、舞台服装等等,乘上五十倍,甚至一百倍,大概就能稍微贴近大型盛会须具备的规模,这就是资深舞台监督杨淑雯在她曾参与的听奥开幕式中所要解决的问题:场景所须各种大小道具的换景时间、仓储空间与行动路线;每个段落动辄上百位的舞者、演员,以及他们所须的幕后梳化人力、行政管理、便当数量、休息区域、后台位置与出入通道;衣物的送洗清洁、挂置地点与所须配给的服装管理人员;现场演出的各种技术cue点,以及与影像导播组的工作配合。光是一一罗列,已经头晕目眩,还不包括排练阶段与各种演出团体、支援学校的联系安排,以及排练场地的租借使用、跨部沟通等等细节,当然还有动用制作经费必须符合相关采购法条的种种规章程序。

杨淑雯也认为大型活动演出与一般剧场演出的基本目标不同,「可能是要展现国力,可能是要表现精神、促进城市经济,然而做表演艺术的人想的不是这些,以我作为一个执行者来说,要去平衡两者。在剧场里,将导演与设计的创作理念完整地呈现出来是最好的状态,但是当我在做一个活动、一个event的时候,顺利平安就是最好的收获。」为此,她曾在开场前拒绝记者进入表演区,因为在不清楚演出动线的状况下,轻则影响典礼进行、重则可能遇见突然冲上台的近百名演员,而发生事故。这时候该听谁的?由谁指挥?「这一条线你要怎么去踩?这是我的专业。我们常常在说,舞台监督的重要性,在于制作方花了这么多钱,这个职务就是为了确保你所花的钱,可以尽量展现出来。」演出人员的安全、观众的安全,甚至观礼贵宾的安全,虽然不全要她负责,所有场地设施、舞台机关也得乖乖配合国安单位检查,即使只有一个遗憾,都会毁了所有努力。

至今,我们仍能在网路上、在像这样的文章中或相关的报导里,看见曾经举行的典礼资料照和影像片段,大型活动演出有其历史意义与价值,除了现场观众的见证,得以永久流传的是这些珍贵的画面,这也是杨淑雯所思考的优先顺序之一,「在剧场会以现场观众为主,这样的大型活动不能只思考现场,因为是一个晚上的演出,要如何永流传,我必须保障导播组的工作。」舞监组必须和导播组密切合作,导播组也得从导演组那里了解表演的重心何在,镜头该对准哪里,即使现场技术卡关、没有达到预期的舞台效果,只要人员一切安全、不影响接下来的流程,导播只须把画面转开,舞监也能继续演出,这些都是可能出现的状况,必须临场解决的问题。

如此大型演出,对于创作者而言,是一生难得几次的经验,然而也正如希腊神话中只顾高飞而烧去了翅膀的伊格洛斯一样,一心飞翔的同时,也得先详读人造翅膀的说明书,知道了耐热极限、想想该往哪里飞去,才有机会成为人们眼中钦羡、心中铭刻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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