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简美学、专注安静,是陶身体剧场给观者最明确可辨的深刻印象,当然,还有以数字编成的舞码名称,迄今已发展出《2》、《重之三部曲》(《3》)、《4》、《5》、《6》、《7》和《8》。数字代表舞者人数,不落意义诠释,编舞家陶冶与伙伴专注于内视「舞蹈」、「身体」的纯粹性。时隔两年再度访台,将演出《4》与《8》,让台湾观众看到该团对身体的最新探索轨迹。
2016歌剧院开幕季 《4》&《8》
11/12 19:30 11/13 14:30
台中国家歌剧院中剧院
INFO 04-22511777
初见陶身体剧场,大概很难不被他们近乎洁癖般的极简美学与对身体的安静专注吸引,这个成立甫八年却已炙手可热的当代舞团,至今已横扫全球各大艺术节,纽约林肯中心、伦敦沙德勒之井剧院等知名剧院争相邀演,今年十一月将至台中国家歌剧院演出数位系列作品《4》、《8》。
两年前,编舞家陶冶曾应林怀民之邀来台演出,他谈及这位当年未及而立的年轻编舞家时说:「陶冶的作品是廿一世纪之舞,令人赞叹,引人思索。我梦想可以编出这样的舞作,同时知道自己办不到。」
拒绝文字解读 内视身体纯粹
两年过后,陶冶的数位系列还在持续进化中。该系列以数字直接表示舞者人数,不以具体物命名,抽离了叙事性的指涉,颇有一九七○年代分析式后现代舞蹈宗师露辛达.柴德兹(Lucinda Childs)的况味,而八○后的陶冶在资讯爆炸的当代,断然拒绝语言意义的解读,以修行者般无杂质的运动,重复叠加,专注内视「舞蹈」、「身体」的纯粹性,成为当代舞坛的异数而夺人眼目。
他对此曾明白地指出一个名字或一组词句在当代很难概括一部身体剧场作品赋予给观众所有的想像空间,反而会在演出之前就局限了作品的理解方向,而符号作为作品的意义(如数字)就在于区别打破二元性具象与抽象两极的思维方式,创作者在此让位给观者解读的余裕,也让作品有延展生命的可能。
《4》首演于二○一二年,四位舞者排列出菱形矩阵,舞者脸涂蓝黑墨彩如面具,身著宽垮暗色衣裤,消解了个性,在招魂般的人声与铃声中,舞者如道士亦如灵,在极其细微且精湛的身体控制中,展现出奇不意的肢体变化。
而去年于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首演的《8》是继《6》、《7》后「直线三部曲」的最终部。直线系列源于编舞家对脊椎的思考,有别于前两部中舞者们并排站立的直线组合,在这个仅卅分钟的作品中,八名舞者仰卧,地板限缩舞者肢体表达,八人成为一个如山峦起伏的整体,在无限的重复中,展现自然的次序,并同时限缩了观者的视域,仅能将视觉焦点投射于表演者的躯干,观看脊椎如何在平面的限制下突破边界。
从单一运动出发 层层解构堆叠重组
陶冶的数位系列不著一词,却有著戏剧性的张力,「我的作品没有具体辞汇可以表达。」他曾经这么说道。
一九八五年生于四川重庆的陶冶,被誉为中国舞坛的奇葩,他毕业于重庆舞蹈学校,后加入上海武警政治部文工团,没有大多编舞家有的亮丽海飘履历,他先是在二○○三年加入金星舞团,在那里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与创作的缪斯段妮,二○○六年进入北京现代舞团,结识了创团伙伴王好。
五年来的经历为二○○八年自立门户找到了重要的两位灵魂人物,陶冶单纯地取其姓氏成立了「陶身体剧场」。陶冶与段妮在当时,都已具备熟成的舞者身体,特别是段妮,她能如水般自在变换的身体能力,曾先后被阿喀郎.汗(Akram Khan)、沈伟网罗。但他们并不想要便宜行事地滥用,反而以苦行僧般的闭门造车钻研身体语汇,从走路开始,变化重心位置,寻找运动的方式,终于艰辛地抵达了陶冶所谓的「舞蹈的原始状态」,那是《重之三部曲》(《3》),「重」是重心也是重复,是数位系列以走路开始的初试啼声之作,也几乎是数位系列的原型。
至今,数位系列已累积了七个作品:《2》、《重之三部曲》(《3》)、《4》、《5》、《6》、《7》和《8》。随著舞者人数增加,每一部作品都与上一部有著细微的连结,陶冶以如解剖刀的锋利,从单一运动方式(或身体部位)出发,一层一层地将舞蹈解构、堆叠、重组,使之成为一个无止境的艺术追索。
但话又说回来,缺失的1呢?陶冶说:「《1》代表一个真正的开始,这个作品或许我永远也不会做,就让它空在那里。」那空缺是提醒,他要自己永远对世界、对舞蹈带著思考与自我怀疑。
实验音乐家小河 陶冶作品的驱力
陶冶作品《4》中的牵魂铃声与催眠似的念白来自中国独立音乐人何国锋,人称「小河」,他不仅是声响艺术家,也是另类民谣歌手,「实验」、「前卫」、「独立」等标签与他脱离不了关系,他曾在一九九九年成立摇滚乐团「美好药店」并担任主唱,该团的表演风格充满戏剧性,小河作为演员也参与过舞台剧、电影演出,个人专辑则有《飞得高的鸟不落在跑不快的牛的背上》、《身分的表演》等。
在成为音乐家之前,小河梦想成为一名画家,他并不局限于声响、音乐的创作,也做了不少互动声响装置、声像作品,不只陶冶,也跟孟京辉等人合作。
小河共参与陶冶的数位系列的《2》、《4》、《5》、《6》、《8》等作,他的音乐是陶身体剧场动作的驱力,在小河之前,陶冶不曾跟其他音乐人合作,陶冶曾指出,「以前创作的时候,我是找音乐、抓结构来编舞,局限性很大。跟小河的合作让我意识到为作品创作音乐的重要,他是作品很重要的核心,作曲者必须很了解我的想法。」(注)(张慧慧)
注:陈品秀,〈艺术灵光 日积月累出的精采——陶冶X郑宗龙〉,《PAR表演艺术》杂志第 254期,p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