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刻意让两个中山美穗看上去一黑一白一正一反,才更让《情书》经得起时间考验。在这部电影面世廿年后的今天,当第一次走进电影院的大银幕前与它重达——抑或初见,我总算有机会遇到了不同的自己。感动,再不是来自曾经叫我为它流了不少眼泪的故事,却是中山美穗的美好怎样被保留了在两小时的胶片里。
第一次看岩井俊二导演的《情书》,在一九九七年。但不是在大银幕上,是在今日听起来等同石器时代出土文物的 VHS录影带上。先不说那一年距离它在日本发行已经两载,就是为什么有这么一卷录影带,我也忘记得干干净净。
记得的,是第一次把它放到录影机里大约半小时,便按下停止键。心里异常纳闷,还在香港上映天天客满的这片子,为什么我却不得其门而入?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因当时身边好多人在「煲」日剧,像《恋爱世代》或《悠长假期》(台译《长假》),我也是浅尝一口不了了之。也就让《情书》不了了之一段不记得多久的时间。
是咫尺天涯,又是死生契阔
某个晚上,录影带不知为何又被放进机器,电影就从上次停下脚步的地方往前继续。突然之间,故事的大门为我打开,山穷水尽变了柳暗花明,就在渡边博子亲自到小樽拜会藤井树的一节。银幕上,骑著自行车的藤井树经过了站在马路边的渡边博子,一人分饰两角的一个叫住了另一个,但见回过头来的是中山美穗,被人群如浪一般淹没了没被看见的也是中山美穗,我才发现之前看了卅分钟也没看懂的原因,是它有著两个重叠的设计: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和同名同性的一男一女。而这两个重叠的设计,又构成第三层的重叠──是一个男孩的缺席,教她们对望又没有互相看见的距离,是咫尺天涯,又是死生契阔。
不少人看过《情书》,却都不是在电影院里。也不知可是这缘故,昨晚与我一起走进戏院的那一位,也是在第一次看时并未看懂其中的玄机:两个女孩为什么要相遇却又没有相遇。她们明明就是同一时空的人,但又为什么犹如一个身处现在,一个活在过去?可能是在小小的电视屏幕上,来来去去只有女主角换套衣服又坐回她的电脑前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根本连谁是谁,谁和谁在说话——通过写信——都分不开。
但,没有刻意让两个中山美穗看上去一黑一白一正一反,才更让《情书》经得起时间考验。在这部电影面世廿年后的今天,当第一次走进电影院的大银幕前与它重达——抑或初见,我总算有机会遇到了不同的自己。感动,再不是来自曾经叫我为它流了不少眼泪的故事,却是中山美穗的美好怎样被保留了在两小时的胶片里。
一段姻缘,一次觉醒
那怕就只是一个背影——当藤井树答允渡边博子回到母校拍摄已逝男友曾经留下身影的操场时,不期而遇的班主任老师如数家珍背诵了一堆同学的名字之后说出了她的座号是廿四,又当她问到老师可记得与她同名同姓的男生时,老师不费吹灰说出他的座号是九,「两年前,登山意外,他死了。」岩井俊二让两人背光站著,听了消息,没有睛天霹雳,没有面部特写,骑自行车来的女孩骑自行车离开。紧接的下一场,是渡边博子跟随要带她去藤井树意外身亡现场的秋叶到了山上,矛盾的她,又想从阴影中走出来,又想从原路折返。
两个都是明媚的中山美穗。
这次看《情书》,依然被它打动,原来与那早逝的男孩已经关系不大——什么都逞强的他,活脱脱是一颗流星。但两个女孩一往一返的书简,却是一段姻缘,一次觉醒,一种联系的开端与终结。她们可能就只有这么多的「重叠」,但已无憾此生。
中山美穗想必也怀念她们,所以从日本飞到了台北,在电影院广告版前拍了几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