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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尼雅.布洁拉的《终局》让观众参与了剧中主人与奴隶无止尽的的斗争游戏。(© Beaborgers Kunstenfestivaldesarts 提供)
四界看表演 Stage Viewer

参与就是力量 没有人是局外人

2017布鲁塞尔国际艺术节

布鲁塞尔国际艺术节是当代艺术创作的重要舞台,它对前卫、实验艺术的追求,及跨文化、跨国界、跨领域的方向,让艺术节的作品呈现了一种多元而自由的美。今年五月登场的艺术节,其中展演的制作多以体验取代观看,强调观众的介入与参与,透过这些作品,让我们看到当代表演艺术的最新创作趋势。

布鲁塞尔国际艺术节是当代艺术创作的重要舞台,它对前卫、实验艺术的追求,及跨文化、跨国界、跨领域的方向,让艺术节的作品呈现了一种多元而自由的美。今年五月登场的艺术节,其中展演的制作多以体验取代观看,强调观众的介入与参与,透过这些作品,让我们看到当代表演艺术的最新创作趋势。

一年一度的布鲁塞尔国际艺术节(Kunstenfestivaldesarts),在今年五月登场,为期三周,卅多部作品,在城市内廿多个大小剧院轮番登场,除了专业剧场,不少由历史建物改建而成的空间,也向观众敞开大门。几乎整个城市,都是艺术节的舞台。自一九九四年创立至今,布鲁塞尔国际艺术节已经成为当代艺术创作的重要舞台,它对前卫、实验艺术的追求,以及跨文化、跨国界、跨领域的方向,让艺术节的作品呈现了一种多元而自由的美。综观今年的制作,大多以体验取代观看,强调观众的介入与参与,显见「参与式艺术」(participatory art)已是当代表演艺术不可忽视的创作趋势。

史班柏格《杰哈.李希特》  经历艺术的「虚空」

瑞典编舞家马丁.史班柏格(Mårten Spångberg)是艺术节的常客,今年他带来新作《杰哈.李希特——为剧场而作》Gerhard Richter, une pièce pour le théâtre以及《夜,续篇》Natten, The Series。史班科博格身兼编舞家、理论家、策展人,有现代舞坛「坏男孩」封号,经常受美术馆邀约创作。他的作品介于行为与舞蹈之间,打破白立方与黑盒子的框架,不论空间结构、时间跨度都十分自由,演出动辄数小时,像是去年上演的《夜》就长达七个小时,让观众沉浸于恍惚出神的精神状态,挑战生理极限。

《杰哈.李希特》找来九名年龄超过四十岁,已经过了身体巅峰阶段的舞者合作,共同探讨「失落」的主题及如何与身心状态的衰退共处,并产生新的关系。舞台后方是一大片竹藤编织的装置,地板上铺设动物毛皮地毯,演出以缓慢、优雅、低限的步调进行,相同的对白、简单的舞句,轮流由不同舞者演出,如此反复,仿佛呼应了德国画家李希特的色谱系列画作,透过色块的排列组合营造出韵律感,同时放大了时间流逝的感知。史班柏格认为,艺术、哲学的迷人之处,即在虚空(emptiness),三个小时下来,我们与表演者都共同历经了一场空缺。

布洁拉《终局》  观众参与的权力斗争

艺术能改变世界、实践理想吗?对古巴艺术家塔尼雅.布洁拉(Tania Bruguera)来说,答案是肯定的。布洁拉是当代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她持续透过装置、行动、表演,介入社会运动与政治参与。她曾因批判极权政府的艺术行动(artivism),多次遭古巴警方逮补或限制行动,例如,二○一五年,她在哈瓦那双年展中,当众朗读汉娜.鄂兰(Hannah Arendt)的《极权主义的起源》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就曾遭到警方短暂拘留。今年,她公开宣称将参选总统,提出乌托邦式理念,希望建立一个由所有人而非少数人掌控的古巴。

贝克特的《终局》Endgame是布洁拉首度执导剧场作品。剧中两位主角的阶级关系——一个残废必须仰赖仆人却掌握语言权力的冷酷主人,另一个是可以自由行动却缺乏想像力的奴隶——在她看来,相当贴近当代社会现况,可能是父亲与儿子,主人与奴仆,老板与员工,既得利益者与底层人民。她认为,特别是今日,民主被滥用,人们对于强悍的政治人物有莫名崇拜,剧中不对等的权力斗争,成了一个隐喻——只有甘愿被奴役的人民,才有极权的统治者。

演出在废弃的电影院搭起了高达八米五的白色圆柱体,贝克特设定的末日意象,在布洁拉的转化下,成了核爆灾难的地下庇护所。观众围绕著圆柱体,站立在不同楼层的鹰架上,透过白色布幕的缝隙探出头,由上往下俯瞰。观众不再躲在黑漆漆的观众席窥视,观众的脸孔,是空间中最突出的景观,直接参与了剧中主人与奴隶无止尽的的斗争游戏,察觉每个人内在的奴性与独裁性格,意识到相互牵制的权力关系中,无人能置身事外。

艾尔吉斯《发声》  独自找到声音的秘密

柏林艺术家贝古姆.艾尔吉斯(Begüm Erciyas)的互动体验《发声》Voicing Pieces,无疑是艺术节中最令人惊喜的作品。她的实验主体明确:声音;互动形式纯粹:朗读与聆听;然而,作品却相当聪明且深具巧思。展演空间设置三个蕈菇造型,或说云朵状的黑色结构体,当观众上半身钻进这个黑漆漆,每次只能容纳一人的空间,会看到眼前有一个资料夹,里面是一个文本。戴上耳机,对著麦克风读出文本里的字句,从耳机听到自己的声音传来,这场关于声音的旅行,方才启程。

一开始,也许会觉得自己的声音相当陌生,相当遥远,随著你逐渐熟悉、适应它,慢慢地,跟著文本的指示,包括字意、字型、字体、标点符号等,或快或慢,或轻或重,或大声念诵或轻声耳语,玩起文字跟声音的捉迷藏游戏。接著,会进入一个奇妙的状态,不再依赖大脑,字斟句酌地读出文本的字句,而是任由身体的本能反应,声音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般,带领走向未知的彼方。

时而,感觉自己正在进行一场独白,时而,感觉声音正在互相对话。有时,发现自己正在窃听别人私语,甚或有时,发现声音根本不属于你自己。在这场专属于你的演出中,你可以是作曲家,让声音如同器乐重奏,层层叠叠,你可以是一个编舞家,让声音在文字的乐谱上跳耀舞动。就像梁朝伟在电影《花样年华》中,对著吴哥窟的石洞诉说秘密,我们在深邃的黑色洞穴中,通过发声与倾听,找到属于声音的秘密。

梅尔《噢!魔法》  重返剧场祭仪的神秘力量

科技的进步,是否让人类遗忘了原始本能?文明的发展,是否排除了宗教的超自然现象?奥地利编舞家赛门.梅尔(Simon Mayer)的《噢!魔法》Oh Magic试图唤醒表演者与观众的赤子之心,重返剧场源于祭典仪式之初的神秘力量。他借用日本禅师铃木俊隆(Shunryu Suzuki)的「初心」之说,要求身兼乐手与舞者的表演者,抛开传统的审美标准,回到初学者的纯真状态,在身体与乐器之间,探索出全新的可能。同时取径萨满教的出神状态(trance),从冥想进入潜意识,聆听内在的渴望。

开场,机器人主宰了光与声音,精准而冰冷;接著,四名西装笔挺的表演者加入,弹奏乐器并与机器人互动,开始有了温度。随著传统仪式舞步的反复堆叠,表演者进入狂喜的迷幻状态,烟雾弥漫,他们宽衣解带,全身赤裸,用肉体直接撞击、敲打,与乐器沟通、对话,仿佛回到天地创造之初,万物皆是生灵的混沌状态。《噢!魔法》让人与非人、科技与自然的十字路口巧妙相遇,让未来幻想与古老仪式、实验音乐与仪式舞蹈,有了完美的融合与平衡。

米罗.劳《帝国》  在剧场中聆听「他者」

《帝国》Empire是瑞士导演米罗.劳(Milo Rau)的「欧洲三部曲」最终章。继首部曲《内战》The Civle War检视欧陆极端主义和激进主义的崛起,二部曲《黑暗时代》The Dark Age处理非洲大陆东部地区的冲突,《帝国》深入考掘欧洲的历史根源,并描绘其未来图像——当难民大量涌入,边界处于动乱状态,新的欧洲会是什么样子?舞台上四名演员都是流亡欧洲的难民,分别来自希腊、叙利亚和罗马尼亚及没有国家的库尔德人,他们轮流讲述发生在自身的真实悲剧,标志著战争、迫害、流亡、死亡与重生等主题。

演出形式十分简单,舞台布置成一间位于叙利亚的厨房,当一名演员叙述故事,一台摄影机特写他的脸部,而其他三位演员则在一旁聆听。米罗.劳认为,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鲜少专注观看、聆听他人,而剧场作为一个众人聚集的公共空间,正是一个适合倾听的场域。在欧洲三部曲中,剧场也成为欧洲社会的隐喻,每个人带著不同文化与历史背景、不同阶级与世代的故事前来,在这里,我们相遇。

通过「欧洲三部曲」,米罗.劳与他的「国际政治谋杀组织」(International Institution of Political Murder),致力于创造崭新的政治剧场。对米罗.劳而言,政治剧场是当你创造了一个空间,里头所有的事物都是政治性的。与其说这是一个表达意见的地方,不如说那是因为匮乏、创伤而需要倾吐的场域,所谓的政治精神分析(political psychoanalysis)。问题是,如何在个人故事与政治事件,公共议题与私人记忆中取得平衡,因为历史造就了你,同时你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除了演出之外,艺术节也同步在威尔斯当代艺术中心(Wiels Contemporary Art Centre),以「缺席的美术馆」(The Absent Museum)为题,策画特展。展览邀集四十五位视觉艺术家,对今日美术馆的地位及其所面临的挑战,共同进行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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