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内基音乐厅的二○一九╱二○新乐季节目出炉,可以发现满满的贝多芬,理由是适逢乐圣两百五十岁冥诞,以庆生为名,共有卅五场音乐会里有贝多芬,占了全部节目的五分之一,更邀来大咖音乐家如马友友、慕特等演出,菜色质量俱佳。这一系列里最具音乐价值的,应该是分别由两个乐团演出的全套交响曲,一是古乐,一是现代乐器,两相对照,格外有趣。
有没有太多贝多芬这种事?卡内基音乐厅显然认为没有,在下一季的节目里,充满了贝多芬,全套的就有九首交响曲(两次)、卅二首钢琴奏鸣曲和十六首弦乐四重奏,其他的还有零星的交响乐曲、室内乐曲(如《大公》三重奏)、钢琴独奏曲(如《Diabelli变奏曲》、和《庄严弥撒》,共有卅五场音乐会里有贝多芬,占了全部节目的五分之一,真的是想不听贝多芬也难。
两组全套交响曲 古今对照
卡内基的理由二○二○年是贝多芬两百五十岁冥诞。众所周知,周年庆是古典乐界最爱引用的节目编排理由,没有人会反对贝多芬的生日是值得庆祝的,他的音乐是可以一听再听,而卡内基的表演者,包括乐坛老中青生代佼佼者,像大提琴家马友友、小提琴家慕特(Anne-Sophie Mutter),钢琴家波里尼(Maurizio Pollini)、希夫(Andreas Schiff)、内田光子、纪新(Evgeny Kissin)、列维特(Igor Levit)等,不管演什么,都有独见的风格,何况是已成经典的贝多芬。
这一系列里最具音乐价值的,应该是分别由两个不同乐团演出的全套交响曲,因为其中一个是著名的古乐指挥家加德纳(John Eliot Gardiner)和他的革命与浪漫乐团(Orchestre Révolutionnaire et Romantique)。纽约没有职业古乐团,来访的古乐团如果不是演巴洛克歌剧,就是来伴奏明星(如巴托莉Cecilia Bartoli和沙瓦尔Jordi Savall),因此仅管加德纳诠释的浪漫乐派曲目享誉多年,在纽约亲耳聆听的机会并不多,这个演出,与以当代乐器表演的费城交响乐团对比,格外有趣,这样的飨宴,也只有卡内基才端得出来。
然而这还是没有回答一开始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值不值得?
这是因为答案要看你站在哪个立场。没有人会说贝多芬的音乐不值得演不值得听,但同一乐季里每演一首贝多芬就表示失去了演另一个作曲家的机会,而贝多芬的作品不管走到哪里、在哪个年头,都不愁听不著,何须祭出周年之名?其他作曲家可就没这么幸运。
演全套作品的理由通常是让观众体会作曲家风格的演进,所以依作品先后演出是最合常理。这个论点是建基于创作者的艺术发展是一条直线,或许并不符合实情,但总是一个说法。卡内基的节目编排,除了加德纳的交响曲系列,其他的节目都不照编年排,那就连这个比较的基准也没了。
保守路线庆生 强来沾光
严格说来,卡内基的日子算得并不对。贝多芬真正的生日没有历史记绿,一般都算在一九七○年十二月十六日,他的出生地波昂打出「贝多芬2020」的口号,是把庆祝活动延续一整年,卡内基新乐季却在二○二○年六月就结束,离生日还有整整半年,有点强沾光的感觉。
要庆祝贝多芬并非不可,但大有加深爱乐者对贝多芬认识的其他节目编排方法,像是演出他的冷门作品,搭配同时期作曲家的作品,都可以让人更加了解他伟大之处。演出他的受业门徒作品,或是受他影响的后代作曲家作品,可以展现他如何改变了音乐的发展。把他同一时期的不同类型作品排在同场音乐会上,或许可显示他音乐灵感的相互启发。甚至以历史录音和现场演出搭配,展示当代的诠释如何受到前人和学者研究的启发。在音乐会外,还可以举办研讨会,邀请音乐家和学者交流,或是大师班、示范演出等,肯定也会吸引有心进一步探索贝多芬音乐世界的观众。卡内基走的是最保守的路线,难怪会被批评是错失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