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是北京的特点,而胡同里的小剧场更是北京的亮点。在小剧场里看戏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经验,剧场的空间与氛围、演出本身、演员和观众的关系,都是在大剧场看经典大戏体验不到的。位在胡同里的蓬蒿剧场与鼓楼西剧场都是民营剧场,都让到访的观众留下特别的回忆。疫后的表演艺术生存更难,但也许作为想像北京的一种方式,蓬蒿和鼓楼西都值得坚持下去。
在疫情最严重的四月,北京民营的鼓楼西剧场曾发出「如果剧作家帮不了樱桃园,让剧场试试」兼卖樱桃的非常生存计划,让人对这个让文青们趋之若鹜的小剧场前景愁上心头。曾几何时,鼓楼西在八月下旬,票房不能超出五成的限制令仍未解除的情势下,排出九月至十二月的演出,由英国剧作家麦克多纳《丽南山的美人》打头阵,排出至少五部自制剧目在北京、上海、苏州及杭州等城市的演出行程,展现强势回归剧场的企图心。同样的,蓬蒿剧场卖月饼的事也让人忧虑。蓬蒿剧场在疫情前已出现经营问题,今年的第十一届「北京南锣鼓巷戏剧节」自然不可能如常展开,但蓬蒿向来以常变应万变,在万难中仍推出活动及演出作为戏剧节的前置单元,为回复正常作准备,生存的韧力不容小看。
北京不适人居却有著丰厚的文化底蕴,剧场是其中重要一环,尤其是在深邃胡同里的小剧场看戏,更是让人记忆、思念与想像北京的方式之一。
走进胡同看戏的美好回忆
蓬蒿剧场位于北京二环里最热闹的南锣鼓巷旁,与中央戏剧学院老校区只有一墙之隔。当你从南锣鼓巷地铁站出来,必须在众多观光客中穿梭,有时几乎寸步难行。待走到中戏大门,往东转到东棉花胡同时,喧闹人声顿时消音,这时你迈开大步往剧场走去,直到推开简陋老旧的木门,一股暖意迎面而来,你知道你将会以宽大温暖的心怀面对所将看到的演出。散戏了,由静谧昏暗的长巷走回嘈杂人群中,像极了由梦幻回到现实的过程,去看戏这件事与现实竟如此贴合,这短短三四分钟的路程反倒成了永久的记忆。
蓬蒿剧场是一个面积不大的老旧四合院改建的,剧场就是原来的院子,最多只能挤进一百人。其他空间有咖啡厅、办公区、会议室,顶楼则加盖成为排练讨论场地。蓬蒿经常是文青们的聚集地,创办人王翔也秉持著为戏剧努力的初心,场地不出租赚钱,扶持他认为优秀的创作者和剧目。通向蓬蒿的东棉花胡同虽然昏黑人稀,进到蓬蒿也觉得光线似乎黯淡了些,但心头总是温暖的。
二○一四年也在北京二环内的鼓楼西剧场开幕。初去鼓楼西剧场看戏,出了鼓楼大街地铁站,走进对街一条长长的胡同,手机导航常让你在剧场边绕来绕去,就是走不到。但当你终于走进剧场小院的那一刻,远处剧场里透出的泛黄灯光及逐渐聚拢的人声,让人感觉像回到了家。然而刻在心里的却是散戏后,在黑暗中,身旁总能传来一句句对刚才看的戏的批评或赞美,笑声或叹息,你不知道谁在身边,但你会记得很清楚,伴著暗黑宁静的长长胡同里清亮回荡的声响。
鼓楼西剧场一开始就立定自制西方当代经典中文版剧目的目标,并选择了「直面戏剧」类型,合文青们的品味,也弥补了北京戏剧演出长久以来与世界戏剧不接轨的缺憾。随著《枕头人》作为开幕大戏轰动一时后,《丽南山的美人》、《那年我学开车》、《审查者》、《烟草花》、《晚安,妈妈》等戏奠定了鼓楼西剧场在北京戏剧圈的地位。
胡同内小剧场的疫后坚持
胡同是北京的特点,而胡同里的小剧场更应该是北京的亮点。在小剧场里看戏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经验,剧场的空间与氛围、演出本身、演员和观众的关系,都是你在大剧场看经典大戏体验不到的。而让人意外的是,因为胡同,蓬蒿和鼓楼西更让人收获了上戏前与下戏后那种在别的城市无从复制的记忆。
疫情已缓,鼓楼西已展现旺盛的复工企图心,蓬蒿则待观察。民营剧场不易,坚持初心与理想更难。蓬蒿的王翔与鼓楼西的李羊朵都不是科班出身,却因一路因缘做了剧场,成绩也确实对得起北京,对得起戏剧这门艺术。在疫情面前,表演艺术比其他艺术形态更突显出它的无可奈何,但也许,仅仅只是作为想像北京的一种方式,蓬蒿和鼓楼西都值得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