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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奕伶(刘璧慈 摄)
聚光灯下 In the Spotlight 舞蹈创作者

刘奕伶 打开天窗说亮话

2024新点子实验场 刘奕伶《Turn Out

2024/7/5~6  19:30

2024/7/6~7  14:30

台北  国家两厅院实验剧场

直到演出前一个半月,《Turn Out》所累积的单口喜剧文本字数,已经可以让刘奕伶讲上至少3小时了,而且还再增生中,「我还可以用什么不同角度去说?觉得这有关联,那也有关联,那个好像也可以讲讲看,结果就愈写愈多了。」

这些日子以来,这位舞蹈艺术家做最多的动作大概是盯著笔电打字,或是手撑著头,对著电脑萤幕发呆。不过,她舞蹈人的身体状态早已内化成日常,她会站著打字边把腿也跨上桌,坐在地板打字时则将双腿外扩,简直是反射动作,毕竟从小练舞的刘奕伶非常擅长「Turnout」。

「Turnout是我们学芭蕾舞一定要有的一个能力,就是像这样把腿外翻,从髋关节打开。」刘奕伶动作著;同时Turn Out在日常用语中则有「意料之外的结果」之意。台湾的舞蹈教育追求Turnout,想成为舞者就要想办法把身体打开、把自己打开,以完成各种难度和技巧。然而,当刘奕伶成为美国比尔.提.琼斯舞团的专职舞者后,「嗯?怎么老板会说我太turned out了?因此我跳舞变得没感觉了?⋯⋯就觉得跟原来想的都不一样!」

回溯30多年的舞蹈人生,自己经验了什么,后来又被翻转了什么?而外界的以为又是什么?《Turn Out》以单口喜剧挑战观众对舞者的刻板印象,也自嘲从前那个舞蹈优等生和顶著旅美舞者光环的刘奕伶。

刘奕伶(刘璧慈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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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口喜剧作为沟通之道

在纽约的那些年,刘奕伶对单口喜剧的认识不深,真正开始收看是因为疫情,工作停摆,坐困家中逛网路,她发现台湾也开始有人在做单口喜剧了,进而关注。离团回台定居后,刘奕伶编创《Normal Life》(2021),将她独自在纽约家中隔离数月的生活与思考转化为作品,涉及对自身舞蹈历程的省思。2022年参与「树林跳:跳岛舞蹈节」《身体我的名片》,刘奕伶首次以舞蹈+单口相声的表演形式,在那15分钟里幽自己一默。她提取了3段人生切片:积极表现的舞蹈学生,舞者的职场竞争,以及从舞者到编创者的不同思考点;当时没想太多就上场,没想到反应不错,观众都能共感发笑。今次《Turn Out》可说是反刍这两个作品后的新作。

「我觉得单口喜剧跟观众的黏著度非常高,表演者得时时刻刻确认观众是否都有跟著他走,所讲的一字一句都会影响观众的情绪和思考,于是我就想有没有机会把它跟舞蹈放在一起?」拿美国喜剧演员戴夫.查普尔(Dave Chappelle)的表演如教材般反复播放,看他如何串连各种事件、现象再慢慢指向核心主题,「他不是每一句话都精心设计要让观众笑,所以他演出的起伏有时候是真的很沉,但会突然来一下,我很喜欢这样的东西。」

刘奕伶终究不是要来比拼笑点的,面对数十年如一日「看不懂现代舞」的说法,她思考如何能做到更有效的沟通?舞者用肢体诠释编舞家的想法和情绪,习惯把自己融入作品里,这回她决定从剧场的第四面墙走出来,拿起麦克风直接和观众说舞蹈。貌似在分享她的舞蹈人生,但若扒掉舞者这层外皮,这些故事可能也都是你我曾有过的经验,毕竟舞者不是仙女仙男,而是一样会感到倦怠、会想骂老板的一种职业,观众和舞者的距离其实没有想像的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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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奕伶(刘璧慈 摄)

诚实跳舞,在舞团学到最重要的事

她也曾经将舞蹈供在神坛,以至高无上的眼光看待,那与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譬如说,「我们在化妆、著装的过程中,老师会说『妳已经在准备表演了』,所以在化妆间我们都要好好准备自己,不能浪费精力,要开始进入表演状态。结果我到了舞团根本不是这样。」比尔.提.琼斯舞团舞者的化妆间场景自由奔放,有人把音乐放得大声,有人一边唱歌一边画眉毛,也有人奔跑穿梭讨要东西,准备接下来上台完成工作。

刘奕伶向来积极学习、表现优异,是台湾教育体系制造出来的好学生,尽管在同学、老师眼中被评为「很有想法、很敢讲话」,但刘奕伶说自己其实只是比较主动争取想要的,却从来不曾质疑权威,「老师说什么我就是好好做。」她被培养成一个不太思考的人,认为事情该怎样就怎样,无须多想其他可能性,「我觉得盲从好舒服喔!」她笑著。当琼斯指出她筋太开、腰太软等各种太开的问题,学舞以来的最强优势突然变成了缺点,原本她「抱著一颗学习的心」,等著老板指导该怎么做,「但不是诶,我进来就是来工作的,应该是『请拿出妳会的,为我工作』。」

她花了好几年反复思考、摸索、体会,直到舞团生涯的后半,刘奕伶才终于从一部顶级的舞蹈机器,蜕变成一名「诚实的舞者」。每一个舞蹈动作背后都有其目的或任务,舞者需诚实将意念与肢体同步贯彻在执行上。起初刘奕伶并不真的懂何谓「诚实动身体」,因为她有厉害的技术,轻易就能把腿举得比别人都高,但这和理解此刻为什么要抬腿然后执行,是截然不同的表现。「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在想什么?」是思考动作的目的?还是这样做看起来美不美?

近3、4年独立接案的生活,与过去最大的差异是「变得随时都很想睡觉」,以前是6点准时下班立即切换成私人模式,现在即便到了半夜12点都可能再来通工作电话,疲累感挥之不去。即便如此,现阶段的刘奕伶依然最在乎创作,不论与其他媒介形式的跨域结合,或纯肢体编创她都想持续尝试。最近发现身体的局限变多了,做某些动作开始出现疼痛感,这反而让她感到新奇,「限制对我来讲是新的体验」。乐观且变动地面对人生,维持光头近10年,她说总有一天会再把头发留长,她也说创作不会是永远,关于舞蹈还有很多面向,总有一天她会再开启下一个篇章。

刘奕伶

当代舞蹈艺术家,曾担任美国比尔.提.琼斯舞团(Bill T. Jones / Arnie Zane Company)专职舞者,累积丰厚的表演与教学经验。双人舞作品《而且或者...》获2022年日本横滨舞蹈大赛评审团奖。2021年获「云门创计划」奖助创作独舞《Normal Life》发表于2022年新加坡da:ns festival。2023年受邀桃园铁玫瑰艺术节与台北表演艺术中心Camping Asia发表编创作品《Game On》。

本篇文章开放阅览时间为 2024/06/26 ~ 2024/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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