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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中心的大都會歌劇院。(李立亨 提供)
紐約 藝術之旅/紐約

紐約表演概覽

紐約表演節目之多,多得讓人暈頭轉向。有傳統的經典戲劇,也有前衛的劇場演出;或是美國本土色彩,或是異國文化風貌;從百老滙一直到外外百老滙,紐約的表演藝術正如紐約市本身──活力充沛,包羅萬象,招引著全世界的旅客。

紐約表演節目之多,多得讓人暈頭轉向。有傳統的經典戲劇,也有前衛的劇場演出;或是美國本土色彩,或是異國文化風貌;從百老滙一直到外外百老滙,紐約的表演藝術正如紐約市本身──活力充沛,包羅萬象,招引著全世界的旅客。

到紐約看表演有兩個重要的消息來源不可錯過,一個是每周三出刊的《村聲》雜誌The Villiage Voice,另一個是周日《紐約時報》的「藝術與休閑版」。前者以一百六十頁的篇幅來評論、介紹紐約的表演與文化活動,後者則是電影、表演藝術評論的重要指標,時報評好,或說這個團不好,都會影響到賣座與該團的地位。但是正如時報首席舞評安娜.基索葛芙(Anna Kisselgoff)所說過的,「我並不想『殺掉』(kill)任何人,遇到不好的演出,我的反應是:寧願不寫一個字。」所以讀者除了看這兩個報紙的廣吿之外,也可以參考評論家對於表演所提出的討論,來決定那些節目要放在看戲的第一順位。

除了《村聲》與《時報》的指標之外,紐約劇場還有幾個旗幟鮮明的劇場値得長期光顧而不會有受騙上當的可能。如「拉瑪瑪」(La MaMa E.T.C.)專門上演前衛性的表演,而且不限於紐約當地的團體。去年我在「拉瑪瑪」就看過印度來的團體,以印度舞與印度戲劇混合演出希臘悲劇。而曾經來台講學的理査.謝克納(Richard Schechner)則在二月推出以「史詩劇場」手法演出的《浮士德美食家》(Faust Gastronome),全劇英文、德文夾雜,希特勒的形象被暗示爲女性,而浮士德則是個蹩脚廚師,最後被丟進自己煮菜的鍋子裡。

前衛與古典交輝

如果想看「後現代舞蹈」,喬哀思劇院(The Joyce Theatre)與聖馬克敎堂(St. Marks Church)則是長年演出新舊編舞家作品的劇場,紐約當今最受注目的黑人編舞家比爾.瓊斯(Bill T. Jones),和擅長將體操與舞蹈結合成暴力型態舞蹈的伊麗莎白.史翠柏(E1-izebeth Streb)都在喬哀思劇院發表作品,而大陸著名作曲家譚盾與日本編舞家合作的舞蹈與音樂發表會,則在聖馬克敎堂推出。

每年主辦「紐約莎士比亞節」的大衆劇場(The Public Theatre)除了每年夏天在中央公園推出免費的莎劇之外,平常劇場內的演出也不斷,而且還放映關於戲劇的電影,例如:莎劇電影節。大衆劇場的前衛與改編古典作品的戲都很有看頭,德國作品《伍采克》(Wo-yzeck)被改成以馬戲團形式演出,貝克特的荒謬劇則被當做古典戲劇形式來處理。今年紐約最受爭議的《美國的天使》(Angels in America)則是去年先在大衆劇場首演,今年才移師到百老匯上的大劇場演出。

布魯克林音樂學院(The Brooklyn Academy of Music)在每年十月至十二月推出的「下一波藝術節」(The  Next Wave Festival)請來世界各地的前衛團體演出他們的作品,平常在這裡也可以看到高水準的歌劇、戲劇、舞蹈──包括古典與前衛作品。彼德.布魯克(Peter Brook)曾在此推出全長八小時的《摩訶婆羅達》這樣的史詩作品,而瑞典導演柏格曼所執導的易卜生作品也在同一舞台呈現。

以上講到的,都是演出前衛性作品的劇場,紐約專門演出傳統作品的劇場也不少,最有名的應該屬林肯中心(Lin-coln Center)。林肯中心本身包括「紐約劇院」、「費雪廳」、「大都會歌劇院」三個主要建築。紐約市立芭蕾、紐約市立歌劇院、大都會歌劇院、紐約愛樂這四個世界級的表演團體都常駐在林肯中心。而世界各國的頂尖藝術家,也莫不以能在林肯中心演出爲榮。

異質文化的沙拉吧

傳統舞台劇在紐約也有相當的觀衆群,再加上紐約多國籍市民的特色,使得一些法語劇團、西班牙語劇團也有生存空間。當這些劇團以母語演出時,不同民族的表現手法也反映出他們自己的文化。而不同文化所產生的跨文化合作與交流,也是使得紐約的劇場要比美國乃至於其他國際城市來得有活力的緣故。

美國雖然很自豪自己在國民的國籍與膚色上是「種族大熔爐」,但在文化的融合部份則是一個「沙拉吧」,各個種族繼續保有自己的文化。在美國的各國藝術家,尤其是像紐約這樣擁有大量移民的國際大都市,不同文化中的菁英份子都會考慮來紐約感受或學習其他民族的文化。

除了跨文化交流與合作的刺激之外,紐約的劇場還有一個特色:混合不同表演藝術於同場演出。以最常演出視覺藝術與舞蹈混合的《廚房》(The Kitchen)爲例,裝置、影像投射、獨白,都曾被拿來與舞蹈一起演出,甚至有時你都無法說走路、奔跑算不算舞蹈。而劇場使用影像、儀式、傀儡、現場音樂伴奏;或是觀衆在室外看室內演出,觀衆在室內看室外的演出、混合色情演出與不相關的劇情融合……這些形式上的實驗都已不再是新聞。我覺得紐約部份劇場的一個特色是:不以文學角度或不以線性邏輯來進行表演,使得表演更有活力。

形式的創新當然可以刺激新的內容,可是假使創作者本身並「沒有話要說」,或是只在實驗表演藝術的本質,那就使得表演團體要不斷以新形式來挽救內容的貧乏,以形式當做表演的「主」,而內容變成「客」。當然我不否認許多實驗都曾對新的表演形式提供經驗與基礎,但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形式創新固然會令人興奮驚喜,但興奮之後,如果沒有新的問題被提出來做爲下一步的動力,整個表演就會變得很不踏實。

紐約劇場的蓬勃發展,並不是只靠表演藝術人才所獨力開創出來的局面。這裡面所包含的美術、哲學、社會學、心理學、人類學……等學科的影響,才是創作者的動力來源。甚至我們可以說,紐約劇場的許多活力是來自對於一個學說、社會現象、藝術本質的反動(rebel-lion)。外百老匯與外外百老匯的劇場、六〇年代興起的「後現代舞蹈」都在對文化中的各種本質加以質疑、實驗。往好的方向來說,劇場的可能性被大大的拓展了;往負面的方向看,就如前面所說的,許多劇場的演出形式很驚人、很有趣,可是內容卻乏善可陳,實在是沒有什麼意義。

以劇場形式討論社會議題

六〇年代曾經名譟一時的「生活劇場」(The Living Theatre)在四月底公演他們今年的新戲,演出的成員不斷到觀衆席與觀衆談話,演員以一百條可笑的社會成規來訴說現代社會規範的壓迫人性:「當別人和你說話時,你不可以坐著」、「殖民主義者的象徵是鳳梨」、「當你親吻別人表示禮貌時、眼睛不可以閉著」……劇終並由十二名演員邀請全場不到三十名的觀衆,手持白蠟燭到劇場外「打破社會規範」。當我站在深夜十一點的紐約街頭,感受著團員微笑與善意的態度,內心當然很快樂──可是全劇所表現的內容依然是貧血而薄弱的。

美國社會中的種種重大議題:像是「貧富不均」、「種族歧視」、「性別歧視」、「政商勾結」……等等,都曾被劇場拿出來仔細檢査過。而「破碎的美國夢」、「追求新天地」之類的「尋找」與「失落」的題材也被劇場「玩」得差不多。有句老話說得好:「什麼樣的土地,栽出什麼樣的花。」美國本身並沒有什麼深刻的主題可以拿來當做創作的基礎,反映到劇場中,則是除了「開發新的表演形式」、「硏究人生」這類永恆的主題之外,講美國本身問題的劇場作品大多乏善可陳。

今年三月,紐約大學舉辦了一週的波蘭導演「果托夫斯基」作品硏討會。現場來了「曼哈頓計劃工作室」(The  Manhattan Project)的導演、《紐約時報》劇評人、紐約公共電視製作人等劇場人士,他們除了對果氏「貧窮劇場」所呈現出來的形式與內容都大表讚嘆之外,對於紐約的劇場,乃至於美國劇場這些年來的缺少大師作品,歸結於國家、社會沒有什麼深刻的問題(deep  problems),所以產生不出偉大的作品。

其實紐約劇場依舊有好作品令人驚喜,台灣社會的頭條新聞依舊叫人心驚肉跳。紐約劇場常有「形式驚人,內容貧血」的問題。台灣劇場,是「形式、內容皆貧血」呢,還是「形式貧血、內容驚人」?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台上見」了。

 

特約撰述|李立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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