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莎．葛蘭姆跳了一輩子的舞，她的名字幾乎成了現代舞的代稱。五月十日是她的生日，十歲前她住在陰暗的東部城市，少女時光則在有陽光、花香的加州渡過。她是個偉大的舞蹈敎育家，由她所建立的現代舞技巧在世界的各個角落流傳。和當代藝術大師們的合作，爲她的傳奇添加了不少眩目的美麗篇章。
I.童年往事
瑪莎．葛蘭姆出生在賓州一個愛爾蘭後裔的醫生家庭，她是家中長女，下有三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她們所居住的艾勒根是個死氣沈沈的煤工業城，到處都是煤灰；民風則淳樸嚴肅，每個星期日，小瑪莎都會被打扮整齊地送到敎堂。瑪莎從小便嗜書若渴，父親書房中的醫學書籍讓她對「人體解剖學」有了初步的了解。她最愛的書卻是字典，她熱情地研究字彙的根源和組合，文字對她有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十歲的時候，舉家遷往加州黃金海岸聖塔芭芭拉。這裏有高大的仙人掌、花的香氣，及悠哉輕快的生活氣息，瑪莎和妹妹們手牽著手在明朗的陽光下盡情的奔跑，把在東岸的陰暗日子忘得乾乾淨淨。瑪莎常回憶：「啊！多自由！我們奔跑。跌倒了，爬起來再跑。」搬家到西岸也讓她有機會接觸迷人的印第安文化，她常聽大人講印第安人的故事，並在腦海中幻想著印第安人如何在山洞中舉行秘密祭典，在森林的空地上跳舞……
II.舞蹈敎室裏的快樂時光
創建於一九三二年的班寧頓舞蹈學校對美國舞蹈藝術和學術的推展功不可沒。每年夏天，許多現代舞蹈家會到這裏來工作，做她們的舞蹈實驗。瑪莎是這裏的長駐藝術家，並在此展開創作生涯。瑪莎非常有名的獨舞〈邊境〉（副標題爲〈美國平原的遠景〉）便完成於這個階段：站在尙未被征服的大草原上，瑪莎背後是向遠方延伸的兩條繩子；她充滿自信的舞蹈說明她是不屈不撓的拓荒者，充滿美國人民樂觀精神，也透露了瑪莎未來舞作的風格和走向。
瑪莎更偉大的地方可能在於她創立了一套以收腹／延伸爲軸的現代舞技巧，它被傳播到世界各地去，培養了無數優秀的舞蹈家，在八〇年代以前的台灣（當荷西．李蒙、模斯．康寧漢等其他派別的舞蹈技巧尙未被引介到台灣來時），這套技巧更是大專院校現代舞課的唯一敎材；在每堂課的前半段，學生被要求盤腿坐在地板上，從以吐氣及吸氣帶動的地板動作開始，體會身體運用的秘密。
瑪莎本人極珍惜在排練敎室中和舞者共渡的時光，她認爲那是生命氣息最旺盛的時刻。有人曾問她是如何爲舞作選角的？她說：「我尋找對生命有熱烈渴望的人，舞者必須有探索未知事物的勇氣。」她也常常唸誦詩句、引用典故，或回憶故事來鼓舞舞者。
III.才氣縱橫的工作夥伴
作曲家──路易士．侯斯特
侯斯特曾擔任丹尼雄舞蹈學校的音樂指導，在那裏他認識了瑪莎．葛蘭姆。當時，瑪莎仍是一名羞怯的舞者。他後來愛舞蹈甚至超過他的本行──音樂。他比瑪莎大上十歲，當他陪同舞團一起旅行演出的時候，在長途火車上他總會塞幾本書給瑪莎，並和她討論書的內容；他鼓勵瑪莎編舞，並知道如何馴服她的壞脾氣。
他從舞蹈中尋找音樂創作的靈感，改變了當時舞蹈不過是「視覺化的音樂」的情景。他根據編舞者的意念和每支舞蹈的獨特形式寫作音樂，編舞者因此可以完全的發展自己的意念，不再受現有音樂的結構所束縛。
瑪莎一生邀請了不少當代的作曲家爲舞作寫曲，現代音樂和舞蹈於是在舞台上相互輝映。
第一個男舞者──艾瑞克．霍金斯
艾瑞克．霍金斯是舞團的第一位男舞者，後來成了瑪莎．葛蘭姆的丈夫。她們在認識後的第八年結婚，婚後的第九年分手。艾瑞克在大學時主修希臘文學，是個高大俊美的舞者，也是瑪莎許多舞碼中的男主角。男舞者的加入使舞作發生一些變化，瑪莎的編舞手法不再那麼緊張，走向更爲自由大膽的風格。這個階段也可說是瑪莎．葛蘭姆的「希臘時期」，她把幾個著名的希臘悲劇改編成舞蹈；當然瑪莎本來就讀過這些古典作品，但卻是艾瑞克激發了瑪莎對希臘故事的興趣。瑪莎在這個時期創作了多齣人物刻劃極深的偉大作品。
舞台的設計師──野口勇
野口勇是一名美日混血的雕刻家，曾爲瑪莎．葛蘭姆的二十二齣舞作設計舞台，他的作品充滿了象徵性和驚人的想像力；他使用石頭、紙、金屬、布等素材來製作道具，和瑪莎的舞者分佔舞台上的三度空間。瑪莎在紐約的練舞室和野口勇的工作室相距不遠，野口勇常常到練舞室看瑪莎排舞。許多人說他們合作甚歡是因爲他們有一種相似的東方氣質，據說，他們的默契好到靠直覺能知道對方心中的構想。
野口勇的哲學：「藝術必須消失。」他的意思是說藝術應該消失而和周圍的環境打成一片。事實上，他的作品和瑪莎的舞放在一起就好像是由同一個人設計的，完美得使雙方面都更爲出色。
他曾在一九四四年爲舞劇《阿帕拉契山之春》設計佈景。這個舞劇描寫十九世紀美國山區村民的生活，人物有一對新婚夫婦、一個牧師、和四個在敎會工作的女孩。野口勇讓台上矗立了一棟正在蓋的屋子，一個牧師講壇……，看似簡單的幾筆卻具體而微的刻劃出了當時生活中的種種面貌，那棟只有架構，卻沒有牆的房子同時也象徵對未來遠景的期盼。
（本刊編輯 黃尹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