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〇年代被稱爲「荒謬舞者」的康寧漢,在今日的舞壇上已不具有荒謬的特質,他以行動證實了舞蹈創作可由觀念的設定做爲創作的出發點。他所掀起的創新熱潮深遠地影響著每位當代的舞者。
模斯.康寧漢舞團
第一套節目:
4月13-14日
國家劇院
爲尋求自然的創作泉源(natural resource),模斯.康寧漢(Merce Cun-ningham)自五〇年代就祭出危言聳聽的創作理念──非人性、無故事、純動作、多焦點、機會、偶發,各種媒體獨立自主與沒有前因後果的舞蹈事件(dance events)。他一再強調藉身體的動力刺激(motor impulse),觀衆可以很直接地領受到舞者欲傳遞的訊息,並且認爲每一個動作都包涵了生命的過去、現在與未來,觀衆只要淫浸於當下的感受,而不須花費心思去推敲每一個動作的含意。
《雙擲》:如淸濁交會的雙河
《雙擲》Doubletoss是由兩支分別的舞蹈,以雙擲銅板的機率編舞法交織融合而成的舞作。身著緊身衣外罩黑紗,與身著日常服的舞者們如淸獨交會的雙河彼此時而水乳交融,時而穿鑿附會,產生了一種若即若離與似幻似眞的關係。身著日常服的舞者們以獨舞、雙人舞、三人舞或群舞的形式穿梭在舞台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的動作旣優雅又穩健,配合著背後的黑紗幕,在空間的發展上佔據了整個舞台的垂直面與水平面,他們有時如另一組舞者的扶助者,有時又如他們的操控者,雖是以機率手法完成的舞作,其間兩舞的互動性與協調性近於完美無缺,各種媒體的配合也在獨立中產生變化多端、不可預測的效果。
《海鷗》:難得呈現康寧漢抒情性與故事性的作品
《海鷗》Beach Bird是借助電腦編成的舞蹈,康寧漢保留了一些創作的原則性;他精雕細琢地堆砌其「動作韻律」(action rhythm),使觀衆無法用心脈的律動或慣性的音樂節奏去捕捉舞者的動感;他以趣味性的小動作凸顯鳥類動作的特徵,這種肢體隔離式(isolation)的編舞手法經常出現在他的舞作中,運用在鳥類的群居生活中就極生動有趣而不失其新鮮感。曾經強調解除舞蹈的抒情性、故事性、文學性與裝飾性的康寧漢,在《海鷗》中似乎有明顯的改變,相依偎和追逐嬉戲的鳥兒們之間的關係親近溫馨。加上凱吉營造的海潮聲,瑪莎.史金納(Marsha Skinner)設計的海鳥式服裝與精心營造的黎明到黃昏之燈光效果,都無法使觀衆脫離舞蹈的抒情性、故事性、文學性與裝飾性。可能創作此舞的動機在於紀念兩位好友──文學家喬艾斯與音樂家凱吉,所以眞情的流露是在所難免的。
《群衆驅導者》:將觀衆喚回現實的都市生活
一樣是以Life Forms電腦軟體完成的作品《群衆驅導者》是一種綜合視覺與聽覺的舞蹈建築,多層次的空間建構來自三方:⑴約翰.金(John King)的多面向聲音空間(vocal space),⑵馬克.藍克斯特(Mark Lancaster)爲舞者所設計橫直色塊交錯的混色緊身衣,⑶利用這些色塊作畫的康寧漢。這是一幅極具現代感的人體抽象畫,影射著都市生活於緊張、混亂、吵雜、爭奪、摩登與疏離,舞台上時而雜亂無章,時而靜止規律,時而鴉雀無聲,時而機聲沸騰,此舞將觀衆喚回到現實的都市生活──高度的科技化充滿噪音與冷漠。
五〇年代被稱爲「荒謬舞者」的康寧漢,在今日的舞壇上已不具有荒謬的特質,而屬自由的理性主義者,他以行動證實了舞蹈創作可由觀念的設定做爲創作的出發點。雖然由於文化與社會背景的差異,觀衆有時難以進入他的動作世界,但是他所掀起的創新熱潮深遠地影響著每位當代的舞者。
文字|江映碧 文化大學舞蹈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