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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敦煌壁畫爲依據的《絲路花雨》。(傳大藝術公司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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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點滴 甘肅敦煌藝術劇院演出《絲路花雨》

風行於大陸文革後的《絲路花雨》舞劇將首次在台演出。在當年特定時空下的創作,如今面對台灣觀衆又會受到何種反應?

風行於大陸文革後的《絲路花雨》舞劇將首次在台演出。在當年特定時空下的創作,如今面對台灣觀衆又會受到何種反應?

《絲路花雨》

10月13〜15日

國家劇院

文化革命的十年之中,整個大陸的藝術觀衆都被迫成爲阿斗,只可欣賞兩部芭蕾戲劇《白毛女》與《紅色娘子軍》。這兩部舞劇並非不好,但十年內,沒有任何其它種類的舞蹈作品可看,再好的東西,也會膩煩。在人們處於極度的文化飢渴之中時,一九七六年文化革命終於宣吿結束,文化部也趁此時機,籌備了全國性的文藝滙演。甘肅省的舞劇《絲路花雨》就這樣應運而生了。

繁雜的故事大綱

《絲路花雨》於一九七九年,由甘肅省歌舞團創作演出。主要劇情是:唐代絲綢之路上,畫工神筆張救起了困倒在沙漠裡的波斯商人伊努思,卻意外地被人搶走了幼年的女兒英娘,數年後,在敦煌的市場,神筆張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愛女,但英娘已淪爲戲班子的歌舞伎。伊努思爲感謝神筆張的救命之恩,仗義疏財,爲英娘贖身。莫高窟中,英娘起舞爲其父排勞解悶,神筆張從英娘舞姿中得到啓發,畫出了敦煌壁畫的代表作,「反彈琵琶伎樂天」。但那兒的市令巧立名目,企圖佔有英娘,英娘就跟伊努思去了波斯。之後神筆張曾再次搭救伊努思時,終於犧牲於絲路上。後英娘隨當上河西節度使的伊努思返敦煌,在二十七國交誼會上,英娘揭發了市令的罪行,最後大結局是中外人民友誼源源流長……。

與芭蕾舞迥異的「三三舞」美學

舞劇內容頗複雜,但看了十年的兩部芭蕾舞劇,都是以「開」(即腿從胯到脚尖向外轉開的芭蕾舞姿特點)、「繃」(脚尖向下壓)、「直」的線條爲主,高揚的革命式揮手動作,身體都是長的流線型,一百八十度旁腿(即腿從旁邊高舉到耳邊),一百八十度的後腿(腿從後邊高舉到後腦勺),舞者都是整齊化一的小頭、長腿、蘿蔔脚,(這是當時流行的舞者標準身材,蘿蔔是指立起脚尖像一顆白色的長蘿蔔,又穩又好看),看慣了這些直線條,突然看到《絲路花雨》裡類似印度舞的三道彎身體,手的拇指食指合攏,其它三指立起的三指舞,在當時一片文化飢荒之中,簡直是奇異之果,震動不小,一時間,黃河上下、大江南北,都去學習三道彎、三指舞。全國各地不演芭蕾舞劇了,而改演「三三舞」(筆者對三道彎、三指舞的簡稱)。之後各地不同舞團,紛紛依此路,創作了數量不少的三三舞。如北京空軍政治部文工團的《敦煌彩塑》,及另一支從開幕到結束都是站在一個大蓮花敏上,不斷做著各種三三舞姿態,及反彈琵琶舞姿的舞。像流行性感冒一樣,到處都可見到此流行舞。而大腿緊包、小腿大喇叭褲、上身緊包、露一半肚皮的近印度式服裝,也隨三三舞流行了起來。但久了就見怪不怪,觀衆又開始膩煩了,之後三三舞開始漸漸消失……。

是中國舞?印度舞?或…?

三三舞到底是不是中國舞,說法不一。有人說它動作近似印度波斯舞,不應算純粹的中國舞,尤其海外藝術家持此見的居多,也有人說,除了來自戲曲的中國古典舞,三三舞也算是條新路,還有人則以直系或旁系,視它爲中國文化的支流外水,爭論不休。還有人問:我們祖先從甲骨文中的舞字,到原始的儺舞、商周的文舞武舞、氏族時期的巫舞與優舞,到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的宮廷樂舞、儀式舞,自己祖先的豐富遺產還需大量精力去考察、收集,而三三舞在祖先的家譜裡到底應定位在那裡?總之此起彼落,爭論無一而終……時間終於使一切平息,漸漸此事似已被人忘記。但十幾年過去了,《絲路花雨》舞劇也不知換了幾代女主角,舞台上敦煌的精神與靈魂到底在那裡,更多的人似乎仍然若有所失。……而遙遠的莫高窟,依然面對著三危山,在荒涼的沙漠裡,互相輝映。

敦煌莫高窟的奧秘

本人曾在半沙漠地區生活過八個月,那裡光禿禿的遠山下面,星星點點散落著同樣光禿禿的矮土屋,一片片草灘,一撮草離另一撮一尺多遠,黃綠的乾草,在缺水的乾枯中,頑強的生長著,無論是日出時,或是夕陽籠罩時,光禿禿的山脈,直接無保留地吸收著大自然的光澤,一會兒紅光一片,一會兒金光燦爛,朶朶白雲在天上飄游,好像群馬在天上飛。天蒼蒼、地茫茫,在如此荒涼而遼闊的地方集思冥想,所產生的思想信仰光芒,恐怕是最純潔虔誠的。難怪當初樂樽和尙會選中此地爲聖地。

公元三六六年,樂樽和尙雲遊四野,忽看到三危山金光一片,似有千佛躍動,連他的全身都被照的通明,他不由二膝發軟,跪下身來,發誓今後要廣爲化緣築窟造像,把此地變爲聖地,從此歷代斧鑿聲不斷,一代代的人們,把自己的信仰、精神、智慧,鑿進石窟中,鑿進敦煌的色塊與色流之中。無名的藝術家也因此一一誕生。

敦煌的精神與靈魂,是多少人們窮其一生所追求不盡的!期盼海內外的藝術家,用自己的智慧,用各種不同的語言,把敦煌的藝術、精神與靈魂呼喚出來。

最後引用著名作家余秋雨的話做爲本篇的結尾:「它是一種儀式、一種超越宗敎的宗敎,佛敎理義已被美的火焰蒸餾,剩下了儀式應有的玄秘,潔淨和高超。只要知聞它的人,都會以一生來投奔這種儀式,接受它的洗禮和薰陶,……這個儀式如此宏大,如此廣袤。甚至,沒有沙漠,沒有莫高窟,沒有敦煌……什麼時候,哪一位大手筆的藝術家能吿訴我莫高窟的眞正奧秘」……

 

文字|郭曉華  國立藝術學院舞蹈系中國舞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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