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去年十月，早在我們還在熱鬧滾滾的進行著幾乎同時存在的數個藝術節──「台北國際藝術節」、「台北市音樂季」、及「台灣省音樂藝術季」時，香港的一九九六年香港藝術節卻悄悄展開了宣傳。耳朶裡的許萊亞歌聲還熱著，手上卻片刻不停地展開捜尋，看看自二月二十四日至三月十七日的香港藝術節可有會與台北擦肩而過的「遺憾」。

台北除了兩廳院開幕季時肯大手筆請來紐約市立歌劇院演出三個劇目之後，似乎與國外歌劇團絕緣了，反觀鄰近的香港、日本卻經常邀請國外歌劇團演出；今年香港藝術節也不例外的請來加拿大歌劇團，演出巴爾托克的《藍鬍子公爵城堡》與荀白克的《期待》。嚴格來說，自兩廳院開幕營運以來，各方高手巨星幾乎都走訪台灣了，因此知道Gerhard Oppitz、Kroumata Ensemble、Keiko Abe與漢堡北德電台交響樂團「過門不入」時，失落感不會太大；然而對近兩年來頗受重視的Kronos弦樂四重奏竟將台北國際樂展「獨漏」在亞洲巡迴演出之外，可眞是愛樂者一大損失了。

參演團體最多的樂展

在六年國建中，文建會在「文化」項逐次推出「台北國際合唱節」、「台北國際偶戲節」、「台北國際戲劇展」、「台北國際舞蹈節」及今年三月上場的壓軸──「台北國際樂展」。與過往幾次「國際」展演相較，「台北國際樂展」可以說是參展團體與演出種類最多的──四十二個單元，共八十四場次，其中在國家音樂廳的演出佔了一半的場數，對大台北地區以外的愛樂者而言似是不小的損失。較之去年的台北國際舞蹈展，有二十一個演出團體在二十二個縣市共八十二個場地進行展演的壯大氣勢，今年的國際樂展似乎「不夠全面」；然而再與前年的台北國際戲劇展相比，十一個演出團體四十四場次全部在台北市的表演場地演出，今年樂展巡演十三個縣市四十場次又是相當「體貼」的作法了！

由文建會策劃主辦的歷次「台北國際表演藝術展」中，「陣容」最堅強的應屬前年的「台北國際戲劇展」，國外劇團的日本蜷川劇團、英國皇家莎士比亞劇團、北希臘劇團、獨立國協高爾基劇團、瑞典皇家劇團等都是各據一方、各展特色的劇團；國內節目部分亦涵蓋各種類型的演出，從代表早期舞台劇精神的冬靑劇團、以集體即興創作成爲國內舞台劇代表的表演工作坊、結合傳統與創新的典範當代傳奇、歌仔戲的「吹笛人」明華園及嘗試以西方歌劇融入中國精神的首都歌劇團；無論從國外劇團的代表性或是國內演出的種類而言，一九九三年的國際戲劇展的確名實相符。一九九四年的舞展以全民舞蹈及回顧半世紀以來的脚步爲重點，有系統且「地毯式」的全面演出雖與名稱標題「台北國際舞蹈季」有些不搭，但又有什麼關係，全民都舞動起來才是最重要的！

認識室內樂的「完全曲目」

今年的樂展，雖然仍依循往例向國內各藝術經紀公司及演出團體廣發英雄帖網羅而成，許是由於音樂的多樣性，由樂器的組合到曲目的挑選，其所能變化出來的菜單在沒有超級巨星或團體的烘托下，倒也具備跨越時空與國界的「國際樂展」相貌。從三大男高音、超級巨星馬友友、帕爾曼、慕特、阿胥肯納吉、波哥雷里奇等人到超級樂團──維也納愛樂、阿姆斯特丹大會堂管弦樂團、紐約愛樂……至少一次訪華之後，再在「經濟不景氣」的壓力下，名牌、明星已不是樂迷們的唯一選擇；除演出者外，曲目與票價都是搭配考量的因素。因此，這次的台北國際樂展也特別著重在這兩方面的協調包裝。先從場數最多的室內樂節目看起，五個國外、六個國內室內樂團，從三人到十數人的編制，點出十二套風格完全不同的菜單。想透過音樂會認識室內樂及重奏音樂，這可是最佳的「完全曲目」（附表一）。國外來的室內樂團各個有來頭：來自中國，在傳統西方古典樂界備受推崇的上海弦樂四重奏、有名牌保證的柏林愛樂木管五重奏、蘇黎世弦樂三重奏及英國市政廳室內樂團；與經過特殊加料調味的法國「終極弦樂四重奏」（Le Quatuor）。除了與國人演奏家合作演出外，將以充分展現各重奏團的個性與風格之曲目爲取向。而國內的六個精英室內樂團在刻意的安排下，更是以不同曲風：「美洲巡禮」、「東歐悲情之旅」、「狂想室內樂」、「俄羅斯風情」、「維也納氣質」及「捷克三傑」來討喜聽衆的胃口。

獨奏、合唱各具特色

樂展中的獨奏與獨唱家們雖都是熟悉、也是受歡迎的「常客」，若要保持票房的一貫魅力，恐怕仍得在曲目上下功夫了！畢竟，他們所贏得的不是一般泛泛聽友，而是資深樂迷們。對柏岡札（5月4日）應懷抱著能再聽到一次便是「福氣啦！」的心態，已過六十大關的次女高音將於何時宣布吿別樂壇演唱會是個「可預期的未知數」。對陳毓襄（5月6日），我們夾雜著關愛、期許、好奇的複雜心情，終究能在龍虎爭鬥的世界樂壇中奮力站起不是件容易的事。對五嶋綠（Midori，5月21日）自八年前與紐約愛樂一別之後，即期待等她長大後能再次剛柔並濟風靡台北樂迷。貝爾曼（Lazar Berman，6月5日）與羅斯托波維奇（6月7日）已是兩位「傳奇經典」（legend）的音樂家了，也都是以曲目彰顯個人特色的高手。

國內的合唱人口與合唱節目票房表現一向驚人，此次樂展的美國西敏合唱學院合唱團（3月13日）、俄羅斯國家合唱團（3月24—30日）與巴黎木十字合唱團（4月29日）以明確的屬性區隔聽衆群，也都有屬於自身特色的曲目。在「精緻系列」中，若眞有「令人遺憾」的應是大型的管弦樂音樂會的「弱勢」；除普雷特涅夫帶領的俄羅斯國家管弦樂團（Russian National Orchestra）外，僅有國家音樂廳交響樂團撑場子。看來這兩年籠罩在國內樂壇的陰霾冷鋒面一直未開，去年來華演出的幾個國外交響樂團不理想的票房成績的確讓不少主辦單位怯步（想想連唱片市場的常勝軍聖馬丁學會管弦樂團都嘗「敗績」）。或許在總統大選之後，經濟景氣多亮點紅燈，表演藝術界的景氣也能跟著「興旺」。

世界、傳統音樂放異彩

目前頗受重視的世界音樂與我國的傳統音樂在這次樂展幸未缺席（附表二、三）。自兩岸文化交流管道暢通以來，不少「大師級」的傳統樂器演奏者紛紛訪台，這次也有「不能不聽」的管樂大王宋保才（3月14日－17日）、笛王兪遜發、二胡名家蕭白鏞、板胡家劉明源及管子家胡自厚（5月17日）。與傳統音樂一樣場數少但樣樣不容錯失的「世界音樂」（World Music）的演出則以擊樂爲主：有日本鬼太鼓（Ondekoza）；有涵括非洲、中亞、亞洲、拉丁美洲及巴西之鼓樂的World Drum；有展現中國打擊多面相的「聲振大地」戶外演出；源自南美安地斯山脈的巴洛可安地斯樂團（Barroco Andino Concert）以傳統民族樂器演出巴洛克、國民樂派時期之古典音樂作品及南美風味的民謠。此外，再搭配「南島語系民族音樂」與「傳統音樂的過去與未來」兩大主題的硏討、樂器展覽與演出將世界音樂與傳統音樂兩項做到縱向與橫面的顧全。可惜「缺席」的是時下最流行的「新浪潮音樂」（New Age），否則加上戶外演出的「跨界」（Cross Over）音樂，今年的「國際樂展」就稱得上齊全了！

文字｜邱瑗  美國伊利諾大學戲劇、音樂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