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6」是「9」時,歷史可不可能重來,一九四九年後,台灣的身體是否還存有對「中國」的記憶?法國盲點劇團導演培松第率領的中法劇場聯軍,正在尋找答案,而線索可能就藏在劇場裡,等著演員與觀衆一同發現。
《1949-If 6 Was 9》
6月7〜13日
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排練室的門緊閉著,法國導演培松第(Michel Pesenti)正在進行一項「實驗」……。
一年半前由於在布魯塞爾的藝術節碰到了中港台三地的「中國」劇場人,挑起了培松第對現代「中國人」的好奇。於是兩度來台尋找在台做戲的機會。但是,要做什麼戲呢?培松第一時也說不上來,腦中迷迷糊糊沒個梗概。那麼,先定個劇名吧,就叫1949-IF 6 WAS 9。
「原來劇名是首歌的名字」
製作人陳琪說:「我們一直不知道培松第到底要做什麼戲,直到月前他人來了要進行排練,才知道原來When 6 was 9是首歌的名字!」休息室裡的培松第一口咖啡、一口菸的說;當「6」是「9」時,表示一切都可能再「倒」過來發生一次,而副題點明「1949」,這個對中國人來說具有政治及文化意涵的一年,則說明培松第原先來台做戲的企圖。
第三次來台了,培松第這回可不再是單槍匹馬,他帶來了六個法國演員,同時也甄選了六名台灣演員跟他一起做「實驗」。每天,排練室裡透過翻譯,培松第要演員們追溯文化的記憶,「這個承傳而來的記憶潛藏在我們的身體習慣裡」,因此演員們得完全的信任導演,每天不斷地挖掘自己,吿訴培松第有關他們的「故事」。
培松第說剛開始時有些困難,但慢慢地從目光中,他看見了演員之間彼此建立起的信任感,「這時已經沒有中國人、法國人,女人、男女之分。」培松第要大家去尋找文化根源的記憶,「中國演員大多出自同一種文化背景,而法國演員則有著歐洲不同民族交融的背景,這些不同都經由演員說話態度、思考方式、身體習慣反映出來」,然而培松第更感興趣的則是藉此發掘人與人內在差異中那一堵看不見的牆。
反覆的進行文化追溯
每天培松第與演員反覆進行這樣的文化追溯的旅程,他說他不要演員依指示排戲,而是在大家一起工作中,導引大家慢慢把一些問題、線索兜在一起。
培松第這時點燃了另一根菸,透露了一個「故事」,他說當他的法國演員到達台灣時,隔天就跟他抱怨他們失望透了,他們看不見「中國」!後來慢慢地接觸了這裡的人,才發覺原來「中國」仍舊活在人們的身體、生活裡。「但是,這個『中國』正在離去。你看,到處是麥當勞,法國也有著同樣的危機,我們都快變成美國了!我們仍能保有的是什麼呢?……」你悲觀?「哦,不!不!」培松第堅決否認,「我不是要大聲疾呼地去挽回什麼,而是在意我們到底剩下什麼?」本來暫定的劇名想改了,可是經過過反覆的思考,培松第還是保留了下來。當「6」是「9」時,歷史可不可能重來,一九四九年後,台灣的身體是否還存有對「中國」的記憶?
演出的舞台上,兩種語言要擔負起文化的溝通,「翻譯」也將在舞台上扮演一角,「不過他只冷冷地直譯」,培松第說他非常注重語言的使用,語言不只是人與人之間溝通的媒介,也是一種文化的呈現。但是,現代劇場的導演不是常說語言不能眞正溝通?「是啊!這也是我們之所以需要劇場的原因」,培松第相信劇場是用來觀察、反映人生的一面透鏡。
特約撰述|林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