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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是一場拒絕冷靜的聚會。(張宏聲 攝 綠光劇團 提供)
戲劇 演出評論/戲劇

無力的成人世界,無力的《同學會》

儘管是憂鬱星期一的晚上,儘 管國父紀念館外細雨霏霏,台 下幾乎座無虛席,笑浪此起彼 落,在滿場的笑聲中,竟微微 浮出一股焦慮:《同學會》說 了這麼多,但到底面對(或閃 躱)了什麼?

儘管是憂鬱星期一的晚上,儘 管國父紀念館外細雨霏霏,台 下幾乎座無虛席,笑浪此起彼 落,在滿場的笑聲中,竟微微 浮出一股焦慮:《同學會》說 了這麼多,但到底面對(或閃 躱)了什麼?

綠光劇團《同學會》

5月14 〜20日

台北國父紀念館

戲的場景是陽明山上一幢別墅的客廳與廚房,高中同學會正在進行。曾經靑澀的高中死黨們,如今成了記者、老師、經理、外商公司公關,有的爲人父母,有人一事無成。他們回憶著共同的光景,絮絮叨叨工作、婚姻、愛情,生活的瑣瑣碎碎,一邊不忘賣弄在社會上打滾了二十多年混得的語彙,就這樣,過往的舊愛與新仇一一開封,褪色的夢想與愛重新飛翔。

健康天眞的主題意識

七個角色各有其身份與個性而得以各成典型,也正因著重呈現角色面貌,而非推展戲劇行動的基礎上,《同學會》拼貼出一幅都會男女 的生活觀:工作是爲了賺錢,愛情是因爲寂寞,外遇是刺激的誘惑,孩子是至高的幸福,而儘管十七歲的愛情釀成憂鬱,年輕時的夢想已蒸發殆盡,但只要不去想太多,不去惜怕年老與死亡,想像生命只剩下七天可活,就可以重拾十八歲癌症女孩懷具的勇氣與熱情,於是乏味的生活便可能繼續。

這樣健康天眞如「生命之歌」的主題意識,加上知名演員們生活化的表演,台前恨情歌樂團的Live伴奏,熱鬧的載歌載舞、唇槍舌劍、 妙語如珠,其間穿揷一人一段雜耍、笑話,還有幻燈片、人體雕塑裝置、時髦的有氧漫步機……,這是一場拒絕冷靜的聚會。難怪儘管是憂鬱星期一的晚上,儘管國父紀念館外細雨霏霏,台下仍是幾乎座無虛席,笑浪此起彼落,在滿場的笑聲中,一股焦慮竟然微微浮出:《同學會》說了這麼多,但到底面對(或閃躱)了什麼?

速記式的刻畫

《同學會》劇中,從口白到歌詞,企圖傳達將屆不惑之際「我有話要說」的焦慮、反省與期待,但是片段的敍事線、犯濫的打屁髒話、以及薄弱的劇情推進,讓整齣戲彷彿成了一集不灑狗血的九點半單元劇,漫談中年危機的種種關切,卻一律點到爲止。算得上有劇情推進的,是職場女強人(外號班長)與不成材的丈夫TAKEI之間的婚姻危機。當年的班對、今日的怨偶,在同學會上互揭瘡疤,由此披露了丈夫的外遇,並且在老同學間引發連串正反效應。但可惜的是,這段堆疊成功的衝突到後來卻只靠〈外遇〉、〈多想聽那兩個字〉等幾段歌 詞,如轉場般硬是把爭執便宜地引渡到雨過天靑,也使得「婦職」與「不孕」這項顯然是兩人婚姻的缺憾,被草草略過而顯得態度曖昧。類似的速記筆法,也應用在其他如舊情人不歡而散、過期的暗戀、學生時代的回憶等橋段,雖然算得上誠懇動人,但卻有缺乏新意與刻畫輕易之憾。

當然,這齣戲採用的歌舞劇的形式,旣然是要歌舞昇平興致高昻,就不要弄得深思熟慮以致天怒人怨。但如果以爲靠施打由天眞與鄕愿製成的嗎啡,才能取悅觀衆,可能過分低估了觀衆的反省能力,以及戲劇上鋪陳衝突、營造張力的潛能。綠光劇團這次開辦同學會,其大手筆結合流行樂團與歌舞劇場所展現的企圖心,可說是創下本地歌舞劇場的新頁,觀衆的反應絕對是最直接的鼓勵。而筆者撥開音樂、舞蹈、歌聲、雜耍等炫麗外衣,意欲探問歌舞劇所蘊含的戲劇性張力與深度,是因爲對這束希望之光有更深的期待。

 

文字|楊婉怡  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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