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每年一進入十二月，全球樂迷的注意力不約而同地朝向維也納，網路上出現大量文章，討論即將到來的新年音樂會（Neujahrskonzert）但在此時的維也納，卻找不到一點有關這場音樂會的蛛絲馬跡，有的只是對進入聖誕月的興奮和準備過節的忙碌景象，甚至找不到由維也納愛樂（Wiener Philharmoniker）擔綱的新年音樂會海報。來到維也納愛樂位在凱特納環城大道（Kärntner Ring）上的新售票處，櫥窗中只看得到有愛樂標誌的各式各樣二○○四年行事曆與筆記本、紀念樂團成立一百五十年，厚厚一大本的書和攝影集，勉強和新年音樂會扯得上關係的，只有剛發行的第二張新年音樂會精選集CD。

提早一年訂票，端看手氣如何

對於維也納在地人來說，緊張的時刻早就過了，或者應該說，現在該緊張的是下一次的新年音樂會。每年一月二號到二十三號，維也納愛樂透過網路接受購票登記，依據登記來抽籤，若是想要像買樂透一樣，多買幾張，增加中獎機率，重覆反而會被取消資格；接下來的三個月就等通知了，不是收到登記取消通知，就是收到繳款帳單。這樣的音樂會到底要花多少錢呢？新年和除夕音樂會的票價介於一百五十至五百三十歐元之間；也可以選擇十二月三十日的預演（Voraufführung），從一百二十歐元起跳，最多只需花三百五十歐元。當然，在這樣的場合衣著要講究，休息室的飲料一向不便宜，而這時的維也納還很冷，寄大衣的小費省不掉……就算是身為音樂之都的市民，也不是人人都負擔得起──或者更明白地說，願意將錢花在這樣一件事上；反正時間到了自然會知道什麼時候轉播，至於CD在音樂會過後馬上就會發行，所以現在還是好好地準備過聖誕節比較重要。

新年音樂會的主角──約翰‧史特勞斯

雖然維也納愛樂和小約翰．史特勞斯（Johann Strauss－Sohn）的合作可以回溯到一八七三年，但是愛樂與史特勞斯家族音樂建立起密不可分的關係卻是在五十六年之後。一九二九年，當時的維也納國立歌劇院（Wiener staatsoper）總監克萊門斯．克勞司（Clemens Krauss）帶領愛樂在薩爾茲堡音樂節（Salzburger Festspielen）中演出一場只以史特勞斯作品為主的音樂會。基於觀眾熱烈的回響，此後，他每年夏天都在音樂節中安排一場這樣的音樂會，直到一九三三年。

一九三九年，時值愛樂團員們正為樂團獨立自主後的前途擔憂，團員們決定如法炮製「薩爾茲堡經驗」。於當年除夕在克勞司指揮下，舉行了一場音樂會，音樂會名稱就叫做「額外的音樂會」（Außerordentliches Konzert）。此舉果然為愛樂交響樂團在奧地利打響了名號，而且當時全世界還沒有人想到在除夕夜開音樂會呢！直到兩年後的一九四一年，這個除夕舉行的音樂會才正式改在一年的第一天舉行。第二次大戰後，克勞司被聯軍禁演兩年，指揮由約瑟夫．克里柏斯（Josef Krips）接替，也是在這年，一九四六年，音樂會正式命名為新年音樂會。

一九五四年，克勞司突如其來的死訊，使得愛樂陷入難題，經過多次團員集會討論，樂團宣佈由樂團首席威利．柏思柯夫斯基（Willi Boskovsky）擔任指揮的角色。在倉促中做出的爭議性決定，並沒有使觀眾失望，反而為愛樂開啟了另一段輝煌的時代。應維也納市民要求，只好將每年十二月三十日的正式排練也對外售票，也就是今日所謂的預演。今日年年可以看到的由奧地利國家電視台（ORF）現場轉播新年音樂會的傳統，也是從柏思柯夫斯基時期開始。

樂團團員以默契挑選每年指揮人選

維也納愛樂自一九三三年起就不再設有常任指揮，新年音樂會亦然。洛林‧馬捷爾（Lorin Mazzel）繼柏思柯夫斯基，帶領樂團陪全球樂迷渡過六個新年後，一九八六年，團員決定新年音樂會的指揮也比照樂團指揮辦理。指揮年年換，到底用什麼標準來決定？依照愛樂創團的宗旨，當然是由樂團團員決定，據說並沒有嚴謹的討論與表決過程，但是團員自有默契，就在這樣模模糊糊的情況下，倒也能清楚地決定出每年以及未來的指揮；如果沒有意外，二○○五年新年音樂會，將會由馬捷爾領軍。筆者曾有幸與維也納愛樂樂團首席之一（目前愛樂設有四位樂團首席）短暫「聊」了一下，當筆者問道，在與這麼多優秀指揮合作過後，樂團對於這樣一個具特殊氣氛的音樂會有沒有特別喜愛的指揮，機靈的首席先生並不願從他口中說出一個確定的答案，不過他說道：「你知道，如果我們不喜歡就不會邀請他來了，真要舉例的話，像梅塔在音樂會上展現的迷人維也納氣質，我們演奏起來就相當開心」。

重賞之下的勤勞音樂家

維也納愛樂除了正規薪水外，如薩爾茲堡音樂節這樣的特殊音樂會還能得到額外的酬勞。維也納音樂圈中流傳，一場新年音樂會額外支領的酬勞是約七千歐元，無怪乎大家願意在大過年的時候一連工作三天，外加四到五次的排練。除了一月一日的現場轉播外，三十號的預演以及三十一號的除夕音樂會也都有錄音錄影，為的是避免現場轉播的收音有雜訊或是有任何意外發生，使得之後的CD或是DVD製作工作產生困難；特別是以不愛演出著稱的卡洛斯．克萊柏（Carlos Kleiber）指揮的那兩年，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會在音樂會中途就離席，多錄點總是比較保險！今年新年音樂會CD為兩片裝，由DG發行，在二○○四年的一月六日上市。

二○○四年的新年音樂會由有「世界最性感的指揮」之稱的李卡多．慕提（Riccardo Muti）擔綱。長久以來慕提與維也納愛樂一直相處得很融洽，雙方也一起策劃過無數的演出計畫，在維也納要看到大師的身影實在不是難事；除了這三場新年音樂會外，在二○○三／○四樂季中，他將與愛樂在音樂之友協會（Musikverein）合作六場音樂會，其中一場還是這個樂季的季末音樂會。

全方位獨立作業的維也納愛樂交響樂團

今年開始，維也納愛樂正式擁有自己的售票處與服務中心，印製自己的節目單和影音品目錄，除了之前已發行，講述愛樂歷史的出版品外，將老照片製成海報發行，或是愛樂攝影師的照片集；如同全世界展演場所與團體一樣，有愛樂標誌的雨傘、滑鼠墊、筆記本等，連原先屬於奧地利鑄幣廠發行的金、銀幣或是紀念郵票，愛樂都要自己賣。這一連串的動作，彷彿是在告訴大家：「我們只是在樂友協會內排練，並不是樂友協會雙胞胎，愛樂交響樂團是一個完全獨立自主的團體，而且我們不在神秘色彩的傳說中，我們就在日常生活裡！」維也納愛樂熱鬧起來了，相信今年的新年音樂會也將歡樂喧嘩、熱鬧繽紛！

文字｜鄭巧琪 音樂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