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國立國光劇團今年過十歲生日，特別策畫「國光十年」系列演出，包括創新篇、回顧篇和親土篇，除了兩齣膾炙人口、風靡對岸的經典劇目《閻羅夢》與《王熙鳳大鬧寧國府》外，被藝術總監視為是劇團「秘密武器」的六年級新秀趙雪君，所完成的第一齣劇本《三個人兒兩盞燈》，經王安祈修編後，由團內當紅導演李小平執導，新生代演員合力演出。

京劇向來被認為是老年人的玩藝兒，但目前就讀於台大戲劇研究所碩士班的趙雪君，第一次寫劇本就向戲曲挑戰。長得像漫畫少女的趙雪君自小酷愛歷史、章回小說，在詩詞軼典裡流連忘返，《三個人兒兩盞燈》取材自唐代筆記小說《本事詩》的故事，內容描寫一位後宮宮女，在奉命替邊關戰士縫製征衣時，偷偷地寫了一首寄懷詩縫在衣中。拿到此件征衣的戰士卻將詩上報朝廷。原本此位宮女必須受罰，但當皇帝讀到「今生已過也，相約來世緣」的詩句，對荳蔻宮女的寂寞情懷深感憐憫，於是讓兩人奉旨成婚，成就一段「征衣情緣」。

抒發後宮宮女的孤寂和哀愁

但這樣的故事在趙雪君眼中看來，不甚合理，甚至激憤不平，認為宮女還得嫁給出賣她的人，處境堪憐，於是她在課堂習作上，大筆一改，藉「征衣情緣」抒發後宮宮女的孤寂和哀愁。趙雪君的新本《三個人兒兩盞燈》不僅訴盡古今女性共通情愫，更讓國光藝術總監王安祈見識她的多情與慧心，「在毫無防備下被觸動，竟淚濕青衫袖，淚水就落在雪君的作業上。」台大戲劇系主任林鶴宜更說，這劇本把女人的寂寞「寫透了」。

對於挑劇本，王安祈的眼光向來獨到，她表示：「雪君的劇本和傳統京劇的教忠教孝、或空靈淡雅不同，她的本全然跳脫京劇的框架之外，從個人情感經驗出發，挪用古典素材，卻貼近人性去設想；落筆之處，絕對是心之所至、情有所感。」台大歷史系出身的趙雪君則自認為，自己對歷史有特別的「感觸」，喜歡挖掘古人沒被寫出來的情感，而她自己則常常被古詩詞感動，幻想跟歷史人物談戀愛。

導演與演員都被「顛覆」了

擅長從形式思考劇場表現的導演李小平，這次則徹底被這個本子顛覆了。他認為，這個劇本講的是封閉世界裡的一堆女人，情感無法得到出口，因而有的寄望於遠方，有的則在生活瑣事找依歸。

排戲過程，他一度試圖放大封閉世界，從形式上去符合壓抑和寂寥的女性情感，但編劇認為太過刻意、沉重，反而無法表現出劇中女性自然流露的情感。最後，他決定採納六年級生的意見，將他那五年級生的「反叛」暫擱一邊，努力「跟」上現代女性細膩幽微的內在世界。

《三個人兒兩盞燈》的演員全是國光近年努力培植的新生代演員，以陳美蘭、朱勝麗和王耀星演出禁錮後宮，三名各懷情事的青春宮女為主軸，交錯對應出寂寞主題，加上多情天子盛鑑，及收到征衣塞外戰士戴立吾和孫元城。男女情愫不說，女人堆裡暗暗流動的曖昧情誼，更是考驗傳統京劇的道德尺度。陳美蘭、朱勝麗和王耀星均表示，這個本子的情感露骨，演員得奮力投入角色，絕對不是光靠戲曲程式可以「唬攏」過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