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放年假前的最後一天，國光劇團挑高的排練室裡寒氣特重，舞者們暖好身了。楊銘隆帶著舞者們準備把《三探東風》完成的片段呈現，在前面的一整個月時間裡，國光劇團的京劇演員和現代舞的舞者們，就像水餃遇上漢堡，麵粉重新和，整出了一個新的「東風」肢體風貌。

場中間，兩軍對峙！一個鷂子翻身、雲手引出了葛蘭姆（Martha Graham）的招牌「收縮」動作。另一方，鬆腰坐胯、崔莎‧布朗（Trisha Brown）的「放鬆」散打出康寧漢（Merce Cunningham）「功夫」般的挑釁氣勢。這些屬於東方╱西方、傳統╱現代的各式動作、情境與符號，在舞台上不斷地對立又結合，交織出《三探東風》裡，一幅幅現代東方舞蹈的新樣貌。第一次看舞蹈排練的服裝設計林璟如當場有了幾點對服裝的靈感：「要五至七種不同的白色質料，呈現多層次的視覺線條，一種剛柔並行的感覺。」

打造不一樣的東西混合風

繼二○○二年以「布袋戲操縱」為主題的《東風乍現》，到二○○三年與「國立國光劇團」京劇演員同台合作的《再現東風》，「舞蹈空間舞團」再度推出融合京劇藝術與現代精神的大型作品《三探東風》。為了打造有別於其他東方主義的舞蹈作品，《三探東風》集合了來自各界精英組合而成的創作團隊，除了楊銘隆編舞、「國光劇團」的優秀武淨導演王冠強，其他還有音樂創作陳揚、舞台設計王孟超、燈光設計師黃祖延等。王孟超說，「鏡面的質感是《三探東風》的主要視覺，所以會有很多長條形的鋁鏡面，來投照舞蹈的氣質與氣勢。」

楊銘隆近年的創作主題兵分兩路：一方面繼續在極限表義風格下，對動作及空間的線性探索，例如《域之二》；另一個則是東方混合風下，現代舞與京劇動作的結合，去年的《再現東風》，內容由三齣傳統京劇老戲萃練而出，並以此入選台新藝術獎「年度十大表演藝術」，今年的《三探東風》創作構想，也入圍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表演藝術追求卓越」專案的重點補助作品。

找到京劇身體的內在素描

《三探東風》不以說故事為目的、不刻意營造東方情調。在挑戰武功、動作與現代舞技巧的對立與融合間，不經意地流露出屬於東方純粹的美感與邏輯。這個作品有一個很抽象的副名——「白水天」。楊銘隆說，他希望抽煉出京劇肢體更抽象的質感，「京劇演員的身體很多時侯是塊狀的，但我希望能將這些顯性的風格化動作，抽離出更為隱性的原型，整支舞蹈中有有很多對立與對比的設計。」就像朱銘雕刻的抽象性，楊銘隆希望找到京劇身體的內在素描，「很多時候，它可能是安靜的，安靜而有流動性，一種素淨、凝鍊，以及內在的強勁力道。」

如同活躍於西方的東方服裝設計師三宅一生（Issey Miyake）、山本耀司（Yohji Yamamoto）、川久保玲（Rei Kawakubo）等人的作品般，楊銘隆希望在現代的實驗中，自然顯露東方的根源。《三探東風》將戲曲中的形、聲、意融入現代舞肢體動力，開創了舞蹈「東方風潮」，是一支充滿現代主義精神的東方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