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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通沒問題的表面印象後接續著一段段暗夜中的故事。(國立中正文化中心 提供)
舞蹈

看不清楚的一場秀

Just for Show大玩視覺障眼幻象,明白揭露現代人無時無刻都在以觀看行為試圖抓住及定義詮釋自我及他人的存在。然而相對於觀看行為及外表姿態的五花八門卻又如此不可依賴,編舞者安排大部分的動作在昏暗燈光中進行,刻意強調對外展示用的身體已經筋疲力竭,只剩下孤寂乾涸的心靈,這是「秀」不出來也無法看清楚的。

Just for Show大玩視覺障眼幻象,明白揭露現代人無時無刻都在以觀看行為試圖抓住及定義詮釋自我及他人的存在。然而相對於觀看行為及外表姿態的五花八門卻又如此不可依賴,編舞者安排大部分的動作在昏暗燈光中進行,刻意強調對外展示用的身體已經筋疲力竭,只剩下孤寂乾涸的心靈,這是「秀」不出來也無法看清楚的。

英國DV8肢體劇場Just for Show

TIME   4.8〜10 

PLACE台北國家戲劇院

看完DV8的Just for Show,感覺從黑暗中走出來,外面燈光亮晃晃地只是刺眼。擺明是場大型舞台秀,Just for Show燈光、投影、走位精準,有不時變弄出彩色紙花的魔術師,前排閃耀的燈搭著舞台中央螢幕上盛開的花朵兒,炫麗外觀下卻無處不是嘲謔、空虛與孤寂。

站在推車上出場的女主持人,四肢由男助理們擺佈各種姿勢,身不由己的她卻反諷地宣導女人獨立的重要性。她串場演出人們追求快樂的各類方式及其中自我合理化的思考邏輯,有時是心靈瑜珈老師,以高難度體位動作超越身體極限,期望從痛苦中獲得平靜;或又變身為美姿老師要學生們模仿她的體態:「看著我,跟著做,這樣就對了(right),而一切就沒問題了(all right)。」模仿來的姿勢畢竟是屬於別人的快樂,因此需要別人的觀看與肯定,我以身體展示的美麗與快樂才有價值,但這樣我就真的一切沒問題了嗎?

看不清楚的正是我們無以迴避的

在「通通沒問題」的表面印象後,接續著一段段暗夜中的故事。自戀男舞者對著鏡子單腿支撐做大幅度連續轉身跨步,自我剖白後,沒入鏡中倒影裡,燈暗。在軟調迷情的音樂中,舞廳人進人出,對看的竟是黑色虛幻人影;變形雷射光束鬼魅般游移著,前方愛滋帶原男舞者彎縮身子邊咳嗽邊跳舞。情侶對撐雙手糾纏角力著,同時男人眼神鎖定另一女子,在背叛的做愛場景後,女子不安掙扎著脫衣再穿上,喃喃自語試圖釐清真象,卻支離破損不知所云。近終場時對著鏡頭微笑的團體照與舞者組合擺出的各種姿勢重疊映照如跑馬燈似流轉一圈,最後只剩女子一人聽著留言,茫然不知身在何處,跟著出場的女主持人此時也言盡詞窮。

對比明亮燈光下的主秀場景,Just for Show大部分的動作在昏暗燈光中進行。英式帶刺乾冷的嘲諷語,最後總能迂迴抽離,女主持人說─看著我做,就對了;說著說著這對了(right)就轉到同音字,以輕佻語氣請男性觀眾留下(write)電話號碼,這是看得清楚的部分。最後一段愛滋帶原舞者的動作呈現在不穩定雜訊螢幕的後方,一路迎合種種「對」的姿勢,身體已筋疲力竭,動作是持續的衰敗,這與隨時可能斷訊的畫面凝結出一種危險的張力;之後看的到的部分更縮減至右下方,畫面逐漸在消失中,越發看不清楚的正是我們無以迴避的。

對外展示用的身體已經筋疲力竭

這場以「秀」、「看」為主題的多層次表演,大舞台中有小舞台,其上以燈光效果營造出不同角色所在的私密情境或公眾地點,小舞台前掛之投影幕又是一視覺焦點;換場大幕下,舞台前緣就是個表演展示的空間,走來不停自拍的男舞者邀請觀眾拍攝他以頭頂地倒立的瞬間,可惜它抓不住他。Just for Show大玩視覺障眼幻象,明白揭露現代人無時無刻都在以觀看行為試圖抓住及定義詮釋自我及他人的存在。然而相對於觀看行為及外表姿態的五花八門卻又如此不可依賴,編舞者安排大部分的動作在昏暗燈光中進行,刻意強調對外展示用的身體已經筋疲力竭,只剩下孤寂乾涸的心靈,這是「秀」不出來也無法看清楚的。

女主持人最後如是說:反正,我們都在秀場上嘛(We are all on the show)!

而你呢?一切都沒問題吧? (Are you all right?)

 

文字|魏淑美 英國Warwick大學劇場研究博士、清雲科技大學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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