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藝術家自主管理,綻放無數創意生機的台北華山藝文特區,在文建會收回管理,空洞的「藝文之星」計畫無疾而終後,又在去年底重新開放,但是主管機關對未來的規劃諱莫如深,讓人對這塊曾是藝術家論劍的所在的未來,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在金庸大師的筆下,位在五嶽之西的「華山」是一個各方英雄豪傑論劍,各出奇招,是武林一個代表頂尖武功與先鋒技術的焦點所在;位在台北市精華地段的「華山文化園區」,理應也是藝文界揮灑創意、比拼誰最鬼才的核心區塊。
衝撞爭取下誕生的藝術創意花園
座落於忠孝東路、八德路口及金山南、北路交叉處的華山特區,佔地三萬二千多平方公尺,前身是台灣省菸酒公賣局台北酒廠及部分捷運新生地。八年多之前,金枝演社在華山的烏梅酒廠演出《古國之神-祭特洛伊》,場景雖然粗獷寥落,卻與劇中遠古的氛圍不謀而合,神來之筆的摩托車穿梭,更讓古今交錯的情景相融。但只演出了一場,當天導演王榮裕就被抓到警察局,坐了一夜的拘留所,理由是「入侵國有財產」。
這不僅成了當年《中國時報》的十大年度文化事件,隨後由藝術家們組成的「華山藝文特區促進會」不斷透過遊行、展演、連署、拜訪民意代表,一九九九年一月起,台灣省公賣局終於將華山地區委託省文化處代管,省文化處再委託促進會改組而成的「中華民國藝文環境改造協會」負責華山特區的營運,終讓「華山」交到藝術家的手上。
自此,華山的美,被所有在玩前衛藝術的人,以各種不同的形式重塑催化。
你可能同時在某個週末晚上,同時發現四連棟中有剛剛在海洋音樂祭壓軸的樂團在彈著吉他演唱,而果酒倉庫中則是不搞怪就不舒服的影像與文件展,烏梅酒廠中有舞蹈表演,果酒禮堂有小劇團的排練,另外華山音樂館或是露天舞台上還有小小演唱會、簽名預購以及音樂活動。華山即使又漏水又熱,蚊子又多,但真的,像是一個藝術自治共存的理想國。
藝文之星計畫打散自生自長的蓬勃
但這樣的烏托邦,到了二○○四年底,突然變成了一個懸而未決的問號。文建會在二○○四年中突然提出在華山打造二十八層樓高的「藝文之星」建築計畫,打造一個世界級的新文化地標。但在藝文界強烈反對下,此議無疾而終,換之以一年的休館與整建。
二○○五年底「華山文化園區」重新開幕,開幕活動是「台灣二○○五生活工藝大展」,集合了多位工藝大師的現場裝置,還慎重其事取名為「重逢」。但藝文界面對「嶄新」的園區,卻彷彿失去了挑戰空間的慾望,開幕展乏人問津,至於接下來的展區申請與規畫似乎也還有待聚集人氣。想要打造一個頂尖的文化園區,用大筆資金修繕硬體並不是第一要務,當初華山怎麼在漏水又少燈的條件下百花齊放?其實是華山的開放氛圍,讓有想法的人自動聚集前來,方有累積。
北京七九八工廠好範例,華山會是藝文之「悻」?
北京市的東四環外,有個「七九八工廠」,改革開放前原是電子廠,隨著電子廠的沒落,廠區很與時俱進地把出租給藝術家當工作室,接著又吸引藝廊等進駐,接下來餐廳、酒吧、咖啡廳等也隨之進場,如今不僅北京波波(BOBO)族與小資白領都以在「七九八工廠」出沒作為跟前衛與時髦接軌的象徵,租金也比當初漲了十倍,連古根漢美術館都曾想在該區設館。短短四年,在沒有大筆官方資金挹注的狀況下,成為北京不輸紐約SOHO的新景點。
相較之下,台灣在耗費了如此多人力金錢後,「華山文化園區」又回到了一個膠著的狀態。華山的重新開放,究竟是「藝文之星」的誕生,還是藝文之「悻」的另類資源寡斷,仍在未定之天。
文字|劉小令 特約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