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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塔舞團的《嘜嘜族》以俗民大眾熟悉的肢體語彙,建立起一個全新想像中的化外之地。(林敬原 攝)
特別企畫 Feature 巴洛克.嘻哈.舞翻天—萌荷舞團

凡爾賽宮前的街舞青春

嘻哈與現代舞的法國邂逅

也許就動作技術面,現代、嘻哈並無完美整合的一刻,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互為隱喻的象徵性。在《拉摩的異想世界》中最讓人動容的一幕應是嘻哈舞者Benlemqawanssa緊隨拉摩的巴洛克音樂舞動著,他柔軟如蛇的手臂、頭頂地的連續旋轉,全心奉獻的神態相襯背後凡爾賽宮的雄偉影像。此時嘻哈或許不再狂野,但它一身的傲然反骨依然挺立不搖。

也許就動作技術面,現代、嘻哈並無完美整合的一刻,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互為隱喻的象徵性。在《拉摩的異想世界》中最讓人動容的一幕應是嘻哈舞者Benlemqawanssa緊隨拉摩的巴洛克音樂舞動著,他柔軟如蛇的手臂、頭頂地的連續旋轉,全心奉獻的神態相襯背後凡爾賽宮的雄偉影像。此時嘻哈或許不再狂野,但它一身的傲然反骨依然挺立不搖。

法國萌荷舞團九年前帶來充滿奇想妙思繽紛的天堂景像,影像與實物大小尺寸違背常理,不成比例之間,造就出顛倒的身分認同,與越界出軌的樂趣。今年帶來的則是嘻哈味十足——《拉摩的異想世界》,以慣有的動物意象、芭蕾伶娜與非洲舞和霹靂舞者的揉合,帶來舞團始終不變的歡樂基調。與兩位編舞家同名的萌荷舞團發跡於八○年代,早期多是精練快速的純舞蹈作品。九○年代開始發展現今的多媒體風格,一九九七年以《新天堂樂園》Paradis一舞揚名世界,成為少數成功打入美國市場的歐洲舞團;這或許與當時嘻哈(Hip Hop)起源地的美國正開始要重新定位嘻哈文化,試圖開發這個昔日青少年街頭運動中的藝術潛能有關。

嘻哈入舞反映法國移民、種族議題

歐洲當代舞壇近幾年也有一股嘻哈風潮,英國主流的山德勒之井劇院二○○四年開始舉辦國際嘻哈舞蹈劇場節,美國、俄國、韓國都有出團參與。其實,法國九○年代就已嘗試將嘻哈、街舞元素融合進入現代舞,這固然屬於美國電影及文化產業全球化的邊際效應,但也反映出法國社會中獨特的移民、種族議題。大量北非移民寄居於都市郊區,長期邊緣化的社會地位與經濟困境,使他們如美國紐約的布魯克林區黑人一般發展出特異的次文化。在光影迷離、電音混搭喧囂的迪斯可夜店中,青春的熱情夾雜著壓抑的苦惱,藉由嘻哈舞步得到發洩的出口,大膽挑釁的動作中透露出危險的氣息與驚人的爆發力。

有悠久芭蕾歷史的法國在現代舞發展上,長期搖擺在傳統與創新之間。一九六八年的學生運動似乎預示了解放的未來,加上哲學中的作者論與批判思潮的興起,七○年代遂產生了新舞蹈,早期多受美國模斯.康寧漢、卡洛琳.卡爾森等人影響,強調乾淨俐落的身體線調與去歷史化的疏離。二○○四年曾帶《嘜嘜族》Mammame來台的卡洛塔(Jean Claud Gallotta)即是新舞蹈指標人物,作品散發濃厚社會關懷,以俗民大眾熟悉的肢體語彙,建立起一個全新想像中的化外之地。卡洛塔反對舞蹈表演的制式與定型化,以不斷進化、變動中的動作與編舞,開展出體制外的身體空間。

法式嘻哈現代舞已儼然自成一格

新舞蹈民間意識的抬頭,引領出後來嘻哈與現代舞的結合風潮。但是嘻哈的加入卻也引起了兩極化的反應,有人認為這顯示泱泱大國對多元文化的尊重,盛讚嘻哈動作的強力炫技,讓人見識到身體的無窮可能與活力,特別對照於近幾年盛行法國的解構性概念舞蹈,將動作銜接、身體動能刻意降至最低的表演型態(可以去年「新舞風」系列的傑宏.貝爾Jérôme Bel為代表,他在舞台上全裸撒尿、走來晃去的反常表演)。一邊則有人批評現代舞中的嘻哈喪失了街頭原有的野性與精力,擔憂它會被體制所馴化而逐漸失去生命力。事實上藉由與現代舞名家的合作,嘻哈的確不再是粗野低俗文化的同義詞,雖有嘻哈表演者拒絕聽命於編舞家安排,也有Olympic Starz這樣的知名嘻哈團體主動爭取與編舞家Karine Saporta的合作機會。與萌荷舞團的蒙塔沃、艾維爾同屬西班牙後裔的Bianca Li也將嘻哈動作、佛朗明哥舞與夜總會歌舞秀都編入作品中,最近還納入溜冰選手與極限運動單車手。

今日法式嘻哈現代舞已儼然自成一格,萌荷舞團巧妙避規避理性直線敘事的框架,也拒絕濫用嘻哈絕技,讓觀眾覺得像在看特技,持續的高潮與緊繃,久了自然會精力疲乏。以創意巧思為經、影像障眼法為緯,《拉摩的異想世界》有著法國劇場常見的清明思考與性靈昇華,在層出不窮的視覺驚喜之後,其實是對現象世界感官經驗可靠度的質疑。歷史宮廷人物彈跳於雲層之上,下方一對非洲裔夫妻充滿彈力柔軟的身體前後過場而去,不論古今大家共處同一空間內,彼此來上一段他人擅長的舞步,不需精準模仿,無需介意種族膚色,畢竟能一起作伴跳舞不就是如此單純而快樂嗎?

現代、嘻哈未必完美整合,但互為隱喻

也許就動作技術面,現代、嘻哈並無完美整合的一刻,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互為隱喻的象徵性。在《拉摩的異想世界》中,藏匿於小丑身體中的現代女舞者,精靈般跳出一段輕柔獨舞,說明縱然笨拙哀傷的小丑,也有跳舞的慾望需要釋放,更遑論那隻無意間被主人踢下水、而不得不來上一段狗爬式舞蹈的小黃狗。荷萌舞作的嘻哈多是自行獨立表演,旁邊呈現其他的藝種,在並置中差異自現。最讓人動容的一幕應是嘻哈舞者Benlemqawanssa緊隨拉摩的巴洛克音樂舞動著,他柔軟如蛇的手臂、頭頂地的連續旋轉,全心奉獻的神態相襯背後凡爾賽宮的雄偉影像。此時嘻哈或許不再狂野,但它一身的傲然反骨依然挺立不搖。

 


文字|魏淑美 清雲科技大學應用外語系專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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