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紅色小提琴》,透過一把小提琴的流浪史,企圖探討:藝術真的是自由的嗎?怎樣能得到自由呢?電影觸碰到了藝術三百年斷代史,從巴洛克到現代。導演不曾讓小提琴留在修道院或土裡,卻讓小提琴不斷流浪,以入世受苦得到真理,也意味導演評斷藝術之有價值有意義,是在於它真正懂得人間之愛。但正因著入世,唯有掙脫媚俗,方能取得自由。
理論上,藝術是自由的,也只有最自由的心靈,能創造出天籟之美。但事實上,藝術受制於有權力讓藝術生存的人,因此,孤寂就成為自由的代價。
電影《紅色小提琴》,透過一把小提琴的流浪史,企圖探討:藝術真的是自由的嗎?怎樣能得到自由呢?電影觸碰到了藝術三百年斷代史,從巴洛克到現代。
小提琴象徵著藝術
電影中,造提琴的大師為他即將出生的孩子造了一把小提琴,他跟妻子說:「我們的孩子要給這世界『美』」。
但妻子與孩子都在難產中死了。他處理哀傷的方式,是獨自一人完成那把小提琴。這不是冷酷的工作狂,而是藝術的療癒、藝術的撫慰……這製造小提琴的大師將妻子的血製造成紅色顏料,塗抹在小提琴身上,從此,這把小提琴承載的不只是美,同時是愛、是生命另一種形式的延續。小提琴象徵著藝術。
在小提琴流亡三百年的過程中,最後是誰伯樂識英雄、識出這把小提琴的呢?導演諷刺了匠氣的小提琴家,他試了這把小提琴後說:「我覺得它沒有什麼!」導演也幽默了藝術與科學的分立,因為愛科學到無法自拔的小提琴修復師說:「如果這真是那把傳說中的紅色小提琴……我會想拆開來研究……。」最終,識出這把小提琴的,是深懂愛的古老小提琴鑑定師莫瑞,他說:「它是科學與美的結合。」在鑑定紅色小提琴的過程中,莫瑞感覺著它已擁有自身的生命,他感覺這小提琴一直在呼喚他。
但需要自由的藝術,其歷史卻一直是主動放棄自由的媚俗歷史。縱跨三百年,不同時代,因供養藝術的主人的替換,出現不同的媚俗現象。
抱著藝術,抱著美好的未來?
在莫札特被譽為神童、幫父親掙得不少名利後,藝術開始仰賴神童的奇蹟,因為支持藝術的貴族,出現一種時尚,就是帶著神童出遊。這使孤兒院的小女孩,以及教育她的音樂教師,對音樂都無法單純,既摻雜著對美的眷戀、也摻雜著對名利的渴望,因此小女孩緊抱著小提琴入睡,她是抱著藝術之美,她也是擁抱著她的未來。
而後,藝術的媚俗,出現於期望藝術反映出感官性愛的群眾,這群人有錢,但心靈膚淺庸俗,他們喜歡藝術激發出他們的官能激情。於是媚俗的音樂家將性愛官能之聲植入音樂,甚至,他要透過官能性愛的刺激,才能創作。
再來,藝術的媚俗,出現於意識形態高漲的文化地域。導演透過中國的文化大革命,諷刺藝術被囚禁於意識形態下的可悲——藝術因著來自西方、來自「資產階級」,藝術便成為有罪的。
二十世紀後的藝術媚俗,是被套籠進市場機制中。莫瑞是為藝術拍賣市場服務的,只是導演反將一軍,在笑傲盡藝術界匠家之後,復使服膺於市場機制的莫瑞成為一則神話:他是唯一識出紅色小提琴真正價值的人,因此他為了讓小提琴掙脫市場機制,他讓小提琴回返隱姓埋名、平凡的生涯,他讓代表藝術的小提琴,在妻兒之愛中得到真正的自由。
流浪的小提琴,入世的藝術
導演不曾讓小提琴留在修道院或土裡,卻讓小提琴不斷流浪,以入世受苦得到真理,也意味導演評斷藝術之有價值有意義,是在於它真正懂得人間之愛,它不可能出世,勢必是入世擁抱生命的,藝術勢必擁有一種人文價值。但正因著入世,唯有掙脫媚俗,方能取得自由。而寂寞,也就成為藝術家心靈必然的磨難。
陳韻琳
心靈小憩藝文專業網站企劃總監
IC之音廣播藝文節目主持
自由作家,著有《冷瑩瑩》、《兩把鑰匙》、
《假想敵》、《走出框框的人生》、《過招》、《虛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