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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蔚然說自己現在寫劇本有點像設計出一個遊戲給別人玩,可是自己並不想玩。(許斌 攝)
特別企畫 Feature 在瘋狂年代尋找台灣劇作家 / 劇作家說 劇作家答客問

紀蔚然:在台灣「只」當編劇,要耐得住寂寞

麻辣、犀利、幽默、嘲諷,是劇作家紀蔚然戲裡戲外給人的一貫印象,這次的訪談也不例外,只是多了些倦怠。

算得上是台灣劇場界「唯一」專注劇本創作且有戲必能演出兼具票房保證的劇作家,超過二十年的寫作經歷,近十年就累積了十二部劇場劇本,他其實也曾有過「十年寒窗無人問」的寂寞;而現在的他,卻不否認自己已進入瓶頸期,最需要的,就是停筆,休息。

趁著屏風表演班即將搬演他的新作《瘋狂年代》,本刊特邀曾執導過紀蔚然作品《無可奉告》的導演、劇評人傅裕惠,專訪也在大學教編劇的紀蔚然,一談他對台灣編劇養成與工作環境的看法,以及他的創作近況。

麻辣、犀利、幽默、嘲諷,是劇作家紀蔚然戲裡戲外給人的一貫印象,這次的訪談也不例外,只是多了些倦怠。

算得上是台灣劇場界「唯一」專注劇本創作且有戲必能演出兼具票房保證的劇作家,超過二十年的寫作經歷,近十年就累積了十二部劇場劇本,他其實也曾有過「十年寒窗無人問」的寂寞;而現在的他,卻不否認自己已進入瓶頸期,最需要的,就是停筆,休息。

趁著屏風表演班即將搬演他的新作《瘋狂年代》,本刊特邀曾執導過紀蔚然作品《無可奉告》的導演、劇評人傅裕惠,專訪也在大學教編劇的紀蔚然,一談他對台灣編劇養成與工作環境的看法,以及他的創作近況。

Q:台灣目前的知名編劇例如李國修、金士傑都是編導合一,卻常被視為「導演」,是不是台灣的環境很難生產「編劇」人材?你在台大戲劇系教編劇,我很好奇編劇是可以教的嗎?要怎麼教?

A編劇當然可以教,如果導演、表演能教,為何編劇不能教?只是有一種東西叫天分,這沒辦法教。慧根不能教,你沒慧根再怎麼教也沒慧根。天分就是你適合作這一行就適合,硬要很難。編劇絕對是因材施教。你有那個潛力我們再來討論。最討厭教編劇的原因是,一堆人對編劇只是純屬幻想、浪漫情懷,對這種人我沒什麼耐性,但是因為在教育的體系裡,我必須教他們些什麼。當他們對文字的處理都沒有掌握到某種程度,對編劇最基本的一些東西也完全不懂的時候,你還真不知道要從何教起。

Q:能否從你的編劇歷程來對照一下,談談編劇的養成?

A養成其實就是多看劇本,懂得模仿。這問題太抽象了。有的人就是寫小說的料,有的人就是寫劇本的料。自己在摸索的時候,他就會嘗試那個區塊,慢慢地就比較熟悉那個程式和表現的方式。這種東西沒辦法講。我曾經在一個編劇的研討會上,發表過一篇關於編劇教學經驗的文章,就是劇本在技術層面上可以教,你可以跟他說結構、語言的問題。但像靈魂、慧根、視野、格局這些東西不能教,你沒辦法教任何人某些東西。他自己要對這個世界有感覺。有很多人、很多學生對這個世界、人生沒有感覺,但特愛編劇,我不曉得他要編什麼,他沒有這個熱情怎麼編?可是這個不能教,你不能說把我的視野教給你,我的視野是我的視野,我的人生觀、我對世界的憤怒,我不能把我的憤怒傳達給你,這個不能教,他自己要帶這些過來,我們在互動的方式下,我可以跟他講,以我的經驗我只能教你技術;這比較像一個木匠,師父跟學徒的關係,我教你怎麼釘,釘歪了我會跟你說,至於直不直你自己要慢慢磨練的。他想把這個釘成什麼樣子呢,這不是我能教的,因為照理說他的世界觀和人生經驗跟我不一樣。

Q:前陣子我讀了阿爾比(Edward Albee)的劇本The Play About the Baby。這劇本的形式跟我過去讀過他的作品非常不一樣,劇中的兩男兩女不斷地打破第四面牆,以角色的姿態不斷跟觀眾講話,同時直接呈現成長與社會之惡如何改變生活憧憬的理想等等,不像他過去著力語言的劇本,似乎是必須演出才能成立,跟他以前寫《誰怕吳爾芙》或最近在台大上演的《〈山羊〉或〈誰是蘇維亞?〉》的形式完全不同。他都已經八十歲了,怎麼還可以寫出一些新的東西?

A這因人而異。我現在五十四歲,我想我也差不多快停筆了。你仔細看看美國劇作家,我對美國劇作家比較熟,所以談美國。美國劇作家差不多四十歲以後,頂多五十歲,已經過了高峰期,大部分是這樣,從尤金.歐尼爾(Eugene O’Nell)、亞瑟.米勒(Arthur Miller)、田納西.威廉斯(Tennessee Williams)、莉莉安.海曼(Lillian Hellman),然後再到當代的山姆.謝普(Sam Shepard)、大衛.馬密(David Mamet),他們過五十以後已經沒有辦法寫得像以前那樣精采,因為顛峰已經過了。至於阿爾比最近的一部好作品是《三個高女人》。我的意思是說你八十歲當然還能寫,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我覺得每個國家的國情不同,美國是因為這個國家年輕,歷史很短,再加上國家的文化充滿青少年氣息,所以作家老了的時候深沈不起來,所以作家到了五十幾歲就開始沒落了,他沒辦法像歐洲一樣,如導演柏格曼,他是越老很多東西看得越透徹。換了美國作家時,他越老時,人生沒什麼新的體會、技巧沒什麼新的突破,所以會開始沒落,接下來就是寫而已,說難聽一點就是苟延殘喘。你看亞瑟.米勒寫完《推銷員之死》後也差不多了,田納西.威廉斯也是。後來當然寫了很多,可是大家評價都不好。當他們得到的報償太高的時候,他們不再是貧窮藝術家的時候,要他們再回過頭來批評資本主義,那真的是怪怪的。

Q:在美國上編劇課,每個老師是不是都有一套教學的方法?

A美國是有編劇課,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不過我自己編劇時是不看編劇守則的。為了教書,我會買兩三本參考,但沒有用,我教書完全不採納。我們這些老一輩的都是自修、無師自通,本身就有編劇的天分和熱誠。專業訓練的部分是靠自己摸索。但是目前我們都老了,都已經過五十了,所以我們會漸漸地收山,接下來最大的考驗是,你五十、六十了,可不可以寫出很好的作品呢?那真的是一個大問號,不是說完全不可能,不過至少我認為,我已經差不多走到了盡頭,因為是一個倦怠感的問題。今年我還有一齣和國光合作的戲《纏綿》,結束之後大概要休息至少兩年,如果再沒辦法就繼續無限期休息,直到真的想寫。但是寫出來的東西不一定好。所以我們這些編劇差不多也快退位了。我會減產,李國修這幾年減產了,我有跟他談過,他也想慢慢地減產,金士傑已經幾乎不寫了。而提到劇作家為什麼很少提到他們兩個?那是因為他們一人飾多角,金士傑是先以表演出名的,編劇永遠是在幕後的,所以一個演出你只能在節目單上看到編劇的名字,錯過就是錯過了。李國修又是導演,又是演員,光芒會蓋過編劇這一環。我是因為什麼都不做,比較專攻於編劇,所以這一方面會比較突出一點。

Q:如果說寫劇本總是得處於一種壓力的狀態下,台灣編劇市場又不好,那麼寫劇本到底是為了什麼?

A純屬興趣就好了。我現在寫劇本有點像是,你設計出一個遊戲給別人玩,可是自己並不想玩,給別人玩。換句話說,我已經倦怠到連自己編的戲碼都沒耐心看。美國一位小說家叫John Barth,他寫了一部後設短篇小說,叫〈Lost in the Funhouse〉,funhouse就是那種有鬼屋的,裡面還有凹凸鏡,可以看到一大堆東西,還可以坐火車進山洞之類的遊樂場。他說有的作家就是,走進遊樂場不會真的投入,很疏離,可是他可以在家裡去設計一個很好玩的,大家都喜歡玩的funhouse。大概我是屬於這一種的,愈來愈像。

Q:你如何看台灣年輕一輩的編劇?

A王嘉明是年輕一代我比較看重的編劇。他鬼點子多,代表一種新的編劇風潮。李國修、金士傑、紀蔚然我們這些人都還是走嚴謹路線。王嘉明就是後現代的寶貝,也可以說是怪胎,你不能說他的東西沒有結構感,他其實很有結構感,比較是以鬆散的結構見稱,反現代主義的嚴謹。所以王嘉明有一些很奇怪的東西,大概跟他看很多雜書有關。他個人養成是他個人的經驗。但是他的劇本,特別是他的幽默感和對於事情的想法,跟我們這一代很不一樣,如果他不導戲一直編劇的話,一定會從這一塊脫穎而出。而許正平我也很欣賞,可是他寫的舞台劇不多。你寫劇本如果沒被演出就不算數,因為沒經過觀眾和整個製作的檢驗,就只是紙上談兵。所以許正平還算是散文、小說家,我沒把他算在編劇內,因為你必須要有幾次演出,累積了某種成績才能算是。還有其他年輕人致力於編劇,但我看得太少,沒資格多說。

Q:美國有位知名的劇評Eric Bentley在一九四六年出版了一本非常重要的劇評論述The Playwright as Thinker。他開宗明義就提問:富有文學性的劇作是不是好劇本?所謂的好劇本能不能富有文學性?我在課堂上也讓學生閱讀王嘉明的作品《默默》,是不是好的劇本就沒有文學性?或者是有文學性的劇本就不見得是好的劇本?

A我認為好的劇本絕對有文學性,我認為王嘉明有。可是王嘉明這一代是屬於反文學性的劇場,你看他的結構和處理的方式,確實還是有文學性。

Q:如果你說好的劇本也可以有文學性的話,那文學性是指什麼?

A我們不講文學性好了,它總是一種美學的,只是王嘉明所服膺的跟我服膺的不一樣,如果講文學性會有爭議,我們用美學來講的話,他絕對有一種美學的根據。

Q:像導演都是從關心別人開始,你覺得編劇可以寫自己嗎?

A應該的,尤其年輕時是從寫自己開始,從自己出發,接下來才會慢慢長出自己的視野。

Q:你會怎麼建議現在台灣這個環境裡的劇場編劇?從寫自己開始嗎?

A這不一定,每次當學生來跟我說他不知道要寫什麼的時候,我就想把他們趕出去,因為你就是要編劇,你一定要有話說,哪有什麼我不知道要寫什麼,我沒有靈感?編劇跟靈感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有很多東西就是要表達,你會把你最想表達的東西,找出一個最好的形式把它表達出來。我現在教的學生大部分就是想表達什麼也不確定,因為他看得不多,他也沒辦法確定他所表達出來的東西是cliché、廢話、陳腔濫調,還是某種新的東西,他搞不清楚。而且年輕的劇作家還分不出小我與大我的問題,也就是表現出來的感情他覺得好感人,可是你看了就發現格局太小,小鼻子小眼睛的小我,我們就要提醒他:你的格局呢?你是不是要照顧到大我,能不能讓所有人都感受到這個情感,不只是你自己爽。而且你講的雖然是兩個人的情感,是不是能擴散到某種程度的代表性。

Q:其實好像不見得學生的問題,有些外面的編劇也會這樣,他寫的只是他自己關心的,別人不見得能夠認同。

A編劇最大的騙術在於:你永遠在寫你最關心的,但是你寫完了之後,讓你的關心變成別人的關心,讓私密的變成公眾的,你就騙成功了。哪個作家不是在寫他關心的?可是他能夠引起共鳴,他就騙術高明。

Q:那我們能推論說,你現在覺得疲乏是因為你也沒想要關心什麼?

A有一點,現在處於一個想法是,我已經知道我對這個世界的想法,對於人、我的工作、我的生命的想法目前已經在一個瓶頸裡,沒有辦法突破。我有一陣子很痛苦,覺得應該看點什麼哲學的書、理論的書之類的,看能不能改變我的想法,不然這樣過下去也蠻累的。努力了一陣子,後來就放棄了。最近都是在看偵探、推理小說。碰到一些事情的時候,比如說大選或是社會新聞,我只要有什麼想法,我就把它給除掉,不會去多想,以前還會多想、分析,現在不分析了,就讓它過去。就是因為碰到瓶頸,再想還是那套,當你年紀愈大,模式會愈僵化,因此總覺得再發表什麼意見也都差不多。

Q:從《黑夜白賊》之後,你的劇本通常會讓演員跳出角色講出當下的處境,不讓觀眾好好看戲,這是你在嘗試突破形式嗎?還是純粹想這麼做?

A因為我感應到這個社會處在一種沒有辦法專注的情勢,沒有辦法很全然地去享受這個時刻的一種存在的方式。我覺得現代人就是會這樣。很快樂的時候他還是會抽離出來,很悲傷的時候他也會抽離出來,告訴你「我好悲傷」。更勝一籌的是,他要全部的攝影機都照出他很悲傷。沒有很全然地投入,很專注於目前的情緒,不要去想別人,什麼都不去想,這在現在是不可能。因為媒體的充斥,使得我們總是以第三者來看自己,尤其面對人生的一些值得歡愉或是悲痛的時刻,我們都會受到那種自覺的干擾。我不是為了表現什麼新的形式,形式一定是先有某種感受才會去用這個形式來加強、呈現這個感受。

Q:我很喜歡你寫的短評,有一次翻閱《印刻》雜誌,讀到你的專欄,內容好像是用莎士比亞造訪你家的奇想來談你對通俗劇的看法,很有趣。對你來說,寫短評和寫劇本的感覺有什麼不同?

A寫短評像是在放假。我寫劇本時常常使命感太強,譬如我這一次想要做得很好,這一次要突破前一次,導致壓力很大,到最後不一定每次都會成功。當然創作應該是這樣,我們不可能每次都成功。像《倒數計時》如果跟《驚異派對》和《夜夜夜麻》比起來,我就不覺得它是成功的作品。

Q:當初是因為加入了創作社(劇團),所以你必須一直不斷生劇本出來?

A也剛剛好是在創作力比較旺盛的這一段,就是一直有想法、寫的概念、慾望和衝動。從一九九六年一直拼到現在,差不多十年了,寫了十二個劇本,外加電影之類的,差不多十三、十四部。到底高峰是不是過了,我也不知道,但休息是現在唯一的選擇。

Q:看起來在台灣做編劇很可憐。如果在美國,作家在這種狀況下就可以一直拿版稅,至少收入穩定,像阿爾比就靠他的基金會拿錢就好了。在台灣市場太小,像你就得為劇團不斷寫下去,即使你的營生不成問題。不過換個角度來說,也是幸運,因為一般的劇作家就沒有需要為了劇團營運而逼迫他不斷累積創作。

A這是一刀兩刃的問題。你有個劇團,你就覺得只要我寫,我就有機會發表了。這種安全、幸福感是很多人羨慕的。但另外一面是,如果這個劇團明年需要有戲,該輪到你寫,所以在你構想都還沒成熟時,便已經畫押了。《倒數計時》就有點像是指定命題的作文︰好大的金箍咒:「夜夜夜麻完結篇」!這已經不是純粹的創作,比較像生產線。

Q:《瘋狂年代》是指定命題下的創作?還是純粹你自己想寫?

A純粹是我自己想寫。但有指定時間,這是無法避免的,一定會有時間性的。在這齣戲裡,我沒有要發表什麼意見,只是想胡鬧一下,寫一個沒有大腦的鬧劇。如果能得到觀眾的爆笑,我就成功了。

Q:這是多久以前寫的?靈感來源為何?背景還是一樣在台灣嗎?

A去年。我最主要在講台灣的電視生態,在諷刺台灣的娛樂層次。它掌握了這個主題,然後嬉鬧,算是延續了《嬉戲》,是社會諷刺劇。你諷刺一個東西不用太深,不必講太多。所以我蠻喜歡這個戲的。我現在採取一個策略就是不進排練場,等到要演再進去看。我跟導演講不要來問我問題,你自己來,要刪要改都交給你。因為我累了,不想堅持。而且將來我打算這樣做,寫完劇本後,就交給他人,隨便他們。

Q:《瘋狂年代》結局跟《嬉戲》會是相同的嗎?

A不會。《瘋狂年代》的結局很像以前的好萊塢歌舞片,結局是皆大歡喜,非常熱鬧。這次會是一個乾脆的喜劇。

Q:寫的時候你會想到屏風是個大劇團,所以大概知道要替他們寫些什麼?

A會,有經驗的劇作家都會知道,你得意識到舞台在哪裡?你得意識到你跟哪個劇團合作,它的觀眾的屬性等等,這些我都會內化。我現在還替國光劇團寫《纏綿》,等這個弄完之後,我就可以銷聲匿跡了。

Q:《纏綿》有人物的形象在你腦海裡嗎?是根據魏海敏去寫的?

A對,魏海敏的戲我看得不多,我只知道魏海敏很厲害,這樣就夠了。

Q:所以《纏綿》裡還是有「紀蔚然」?

A:有。還是很紀蔚然。

Q:那是京劇嗎?你自己寫唱詞?

A是,詞請別人寫,但架構、語言都是我。

Q:《纏綿》是你取的標題?

A對,我取的,整個發想都是我。

Q:而且你寫女人耶!

A放心,我有莎士比亞作後盾。

Q:這個合作是誰找你的?

A我自己找王安祈的。我寫一封信給她,跟她說我有個想法。因為我這幾年一直在想京劇改編,以及用京劇形式來搬演西方經典的問題。

Q:現在台灣導演好像也不太喜歡用編劇的劇本,好像通常是導演直接自己寫劇本。

A在台灣,願意只做編劇的人很少,因為要耐得住寂寞。譬如說我有現在十年這麼幸福的日子,只要寫戲都有人演,但是你要去想,十年前的十年,我寫了很多作品都沒人要,我經過這樣子的十年到十五年。

Q:那陣子的劇本你都有留下來嗎?

A沒有,都丟掉了,後來就一直改寫變成《夜夜夜麻》。所以那十年我也沒有放棄。如果現在的年輕人,有天分又耐得住性子,他就會成功,但所謂的成功也就是風光個三天,又得從頭再來。這幾年我名氣較大,我認為跟寫劇本沒什麼關係,是因為一些專講冷笑話的雜文,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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