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些年輕新面孔的技巧或者藝術成就達到怎樣的高度,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被提名或入圍,我們有理由相信,「世代交替」已在悄然中進行。和過去不同,他們打的比較偏向團體戰,而無所謂「絕對的靈魂人物」。這說明新世代的表現管道是多元的,創意和人力也是多元融和的結果。
回顧二○○七整年的戲劇節目,初步印象可能是:缺乏特別亮眼、格局宏大的好作品。稍加咀嚼,馬上又會推翻這樣的看法。在景氣持續低迷,價值觀持續混亂,對現實無力感持續擴大的氛圍中,能夠不掉頭而去,留在劇場繼續做點什麼,已屬不易。我們所熟知的幾個資深劇團,如常推出期待中「水準以上」的製作。整體姿態沈穩而平淡,有如一個沈思中的大人。或許就像環境帶來的困惑,不經意處,總是透露著某種膠著。
除了這一次入圍的四個創意夠、又相對完整的製作,在一些年輕創作者的作品中,令人心喜的,動人心魂的創意像晴空奐采般出現。整體可能不夠完美無瑕,卻以一種堅執的、獨特的方式存在。有些甚至違反既定的審美規律,這些年輕的創作者卻能夠找到自己的表達方法,將刻板印象中的缺陷,扭轉為新形式的美感,建立了新的創造邏輯。
值得注目的「新面孔」與年輕人
有幾張值得被注目到的「新臉孔」。所謂的「新臉孔」並不意味著這些人是表演藝術界的新人,相反的,其實他們在自己的領域已經默默耕耘了許久,只是這一年的表現,使他們被看見,同時,預示了未來台灣表演藝術的新面貌。
例子不少,先說蔡柏璋這個年輕演員,在台南人劇團的《馬克白》裡,我們看到他用台語演莎士比亞,又在創作社劇團的《倒數計時》詮釋屬於這個世代的年輕人,而在《K24》系列作品裡面,我們看到一個不把舞台視為神聖不可侵犯之地,而讓劇場更好玩更有想像力的年輕編導。
我們還看到老牌字號的金枝演社出現了一位新的導演施冬麟,在淡水小白宮演出了《仲夏夜夢》。這個作品承襲了金枝演社胡撇仔戲表演及戶外劇場的一切特質,但是卻更大膽生猛及色彩絢爛,讓我們突然發現「莎士比亞」跟「金枝」竟是如此地絕配。
去年八月,牯嶺街小劇場的二樓小空間裡頭,一個規模極小、觀眾也很少的表演悄悄地被舉行,由彭浩秦、鄭湘玲、陳嘉宜等,以小小的玩偶和近距離的觀看形式完成一個「微型劇場」《格子爬格子》。我們看到年輕人以少到不行的經費創造出極大的想像力,可以說是近年來C/P值最高的舞台作品。
還有,由一群玩音樂的年輕人所組成的「再拒劇團」去年年底在信義公民會館演出《沉默的左手》,我們看到幾個擁有東區小孩臉孔的年輕人自由自在地操作各種樂器,以彷彿魔界故事般的劇情,綜合環境劇場等要素,卻完成一個帶有左翼觀點的音樂劇場。
「世代交替」已在悄然中進行
不管這些年輕新面孔的技巧或者藝術成就達到怎樣的高度,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被提名或入圍,我們有理由相信,「世代交替」已在悄然中進行。和過去不同,他們打的比較偏向團體戰,而無所謂「絕對的靈魂人物」。這說明新世代的表現管道是多元的,創意和人力也是多元融和的結果。雖然不太能滿足我們對明星的渴求,從創作的環境來看,這樣似乎更健康。
小小遺憾的是,不同於一九八○年代的劇場從社會的混亂中找到創作的智慧和奮鬥的力量,舞台上的演出似乎刻意和現實保持距離。那麼光怪陸離,那麼失序的一切,難道不正好是最珍貴的養料嗎?今天的劇場創作者卻選擇擦身而過,以對形式和概念過多的關注,表達他們對周遭的不認同。而這無疑關懷社會最糟的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