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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門》故事的背景放在異國的西班牙,與當時法國人喜探異國風情的心態相合。圖為澳洲雪梨歌劇院演出之《卡門》。(Branco Gaica 攝 國家交響樂團 提供)
特別企畫 Feature 兩廳院特別企畫Feature of NTCH/卡門,誰能不愛她?!

異國卡門 揮灑致命吸引力

法國作家梅里美筆下的西班牙激情

《卡門》原著作者是法國人梅里美,他以一位法國考古學家為敘述者側寫了海盜荷西與卡門的激情故事,一方面基於當時法國人獵奇的優越心理,一方面也以在書中引述當時法國女性不懂的希臘語,以阻礙女性讀者對故事含意的認知。在這個故事中,異國色彩不只是一種裝飾或調味料,讓習以為常的事物增添趣味,它更代表了一種魅惑,而且是致命的魅惑。

《卡門》原著作者是法國人梅里美,他以一位法國考古學家為敘述者側寫了海盜荷西與卡門的激情故事,一方面基於當時法國人獵奇的優越心理,一方面也以在書中引述當時法國女性不懂的希臘語,以阻礙女性讀者對故事含意的認知。在這個故事中,異國色彩不只是一種裝飾或調味料,讓習以為常的事物增添趣味,它更代表了一種魅惑,而且是致命的魅惑。

每年到了這個時節,法國的坎城因著影展,總是鬧熱滾滾,台灣則因為今年有李安的《胡士托風波》,更是引人注目。但若是離開海灘,沿著希胡大道(Boulevard du Riou)往北走個一公里,逐漸遠離人潮,就會來到一處墓園Cimetière du Grand Jas,梅里美便是葬在這裡。

梅里美(Proper Mérimée),比才歌劇《卡門》的小說原著作者,這點眾所皆知,但一般對他的瞭解也僅止於此。其實,梅里美在十九世紀法國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影響力也超乎一般的想像。梅里美通曉希臘文、西班牙文、英文和俄文,是最早把俄國文學家普希金的作品翻譯成法文的譯者。普希金的作品有其殘酷、講究角色心理刻畫的層面,也影響了梅里美的作品。

梅里美作品側重歷史更描繪異國

此外,梅里美也受蘇格蘭作家司各特爵士(Sir Walter Scott)的小說所影響。司各特爵士以文字刻畫俠義,頗類似中文世界裡的金庸,在十九世紀的歐洲相當風行,也沿著歐洲殖民的路線,擴及全球。司各特爵士的書迷還包括作曲家孟德爾頌,甚至他在一八二九年遊歷英國的時候,還去拜訪了這位心儀的作家。

司各特爵士筆下有對蘇格蘭歷史的緬懷,也流露出對英格蘭統治的異議,或許反映了蘇格蘭斯圖亞特家族在一七四六年起兵反抗英格蘭,最後慘遭剿滅的歷史羞辱。梅里美的作品也側重歷史,但是趣味大不相同,多以法國以外的異國為背景,背後則有殖民者獵奇的優越心理。

梅里美的《卡門》最早是在一八四五年發表在《兩個世界評論》La Revue des deux mondes。這裡所謂的「兩個世界」,指的是歐洲(特別是西歐)一個世界,而歐洲以外則是另一個世界。

歐洲從馬可波羅遊記以降,便有透過文字瞭解世界之廣袤、無奇不有的習慣;經歷了地理大發現的時代,到了十七世紀之後,這類書籍更是風行,就連莎士比亞也不能免俗,寫了部有關船難的《暴風雨》,另外像是狄福的《魯賓遜漂流記》,至今還是家喻戶曉。

在海外見聞遊記的漫長傳統中,歐洲人的意識狀態也有了微妙的變化。初時,歐洲人以為天圓地方,海中有怪獸,海的盡頭有無底深淵,想像中的遙遠東方如此尊貴豪奢,世間各種美好事物畢盡於斯地。但是到了十七世紀之後,歐洲人縱橫七海已屬常態,自身的科技發達了,發現即使昔日高不可攀的中國也不過爾爾。到了梅里美所處的十九世紀,歐洲人更進而以文明先進自居,在此文明世界之外,則是野蠻蒙昧,從這個世界俯視另一個世界,眼光仍是饒富興味,但已是充滿了優越感。

考古學家探險歷程中的一段情色故事

梅里美在一八四五年所發表的《卡門》中,敘述者是一個業餘的法國考古學家,到西班牙找尋凱撒當年在羅馬內戰中擊敗對手的古戰場。這是透過科學的方法,對歷史真相的追尋。不料考古學家碰上了一個喚做荷西的西班牙強盜(這代表了非文明的野蠻)。考古學家憑藉著知識上的優勢而收服了荷西,不但如此,考古學家還幫荷西逃過官府追捕,兩人一起結伴旅行,到了哥多華。在此,兩人遇見卡門,然後考古學家繼續旅行。

幾個月之後,考古學家回到哥多華,發現荷西因為殺了卡門而被判死刑,正關在牢裡。考古學家前往探視來日無多的荷西,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把這段故事寫出來以饗《兩個世界評論》的讀者。

由此看來,在梅里美的第一版《卡門》中,荷西與卡門的故事只能說是考古學者這趟探險節外生枝的插曲,但是反過來說,梅里美必須藉著考古學者的這趟旅行,才能向讀者交代,他何以得知這段暴烈又充滿異國色彩的情色故事。

《卡門》的異國色彩也有障眼法的功用,為的是阻礙女性對這個故事含意的認知。卡門這個名字並非法文,而且梅里美在故事中還引了希臘作家帕拉達斯的話:「每個女人都苦如膽汁,她只有兩個時候是好的,一是在床上,一是在墳墓裡。」這種話今天要是隨便放在哪部小說裡,定會招來女性主義的圍剿,引起軒然大波,但就算是在當時,女性看到顯然也會不高興的,否則不會只引用希臘原文,卻不翻為法文。當時受過相當教育的法國男子是學過希臘文的,女性則沒學過。因此這像是一個對女性大剌剌的蔑視,但卻用的是一般女性不懂的暗語。男性看了會心微笑,女性看了渾然不覺。

但是另一方面,卡門在整部作品中,其地位有如命運一般,是最重要的主導力量,其實梅里美在文學以外的生涯,也與女性息息相關。一八三○年,他在西班牙認識了蒙提侯伯爵夫人。夫人是一個流亡蘇格蘭人的女兒。蘇格蘭人為何流亡西班牙?原因就是前面提到蘇格蘭在一七四六年潰敗之後,許多與斯圖亞特家族有關連的人紛紛走避海外,有些人就到了西班牙南部,做起酒的生意。把此地生產的Jarez甜酒賣回英國,這就是一般所知的雪利酒。生性節儉的蘇格蘭人又把裝過酒的橡木桶又拿來裝威士忌,不料更增美酒風味,成了今天威士忌熟成必要的步驟。

這位蒙提侯伯爵夫人與梅里美是好友,據稱梅里美寫作《卡門》是以她為靈感來源。伯爵夫人把女兒尤潔妮交由梅里美負責調教,最後尤潔妮與拿破崙三世結婚,成為法國皇后,梅里美也在一八五三年成為參議員,可以說是因女性而貴了。

比才的音樂跟原著一樣多樣駁雜

《卡門》原著和作者的文化背景相當複雜,比才音樂駁雜的程度恐怕也未必遜於原著,在「西班牙風格」這個標籤底下,有著與北非、美洲的牽連。像是歌劇《卡門》中的名曲〈哈瓦那舞曲〉,比才取材自西班牙作曲家依拉迪耶(Sebastian Yradier)的歌曲〈改編曲El Arreglito〉,他是拿破崙三世那生在西班牙的皇后的聲樂老師。依拉迪耶曾經到美洲旅行,音樂創作也融入了古巴、非洲的風格,「哈瓦那舞曲」一名已經說明這一點。

比才也時常使用佛朗明哥音樂常見的四度音階,來營造西班牙的氛圍,同時也是把文字中呈現的卡門形象轉移到音樂中。荷西初次見到卡門,對她的印象便是「不斷搖擺的臀部」,比才在歌劇前兩幕為卡門所寫的音樂,充滿了舞曲的律動,正是為了刻畫一個活生生的卡門。

荷西在第一幕與米凱拉有一首二重唱〈跟我說說我母親〉,米凱拉稍來母親對兒子的思念。但是母親的虔誠還是不敵卡門的魅惑,最後荷西還是走上犯罪一途。因此異國色彩在此不只是一種裝飾或調味料,讓習以為常的事物增添趣味,它更代表了一種魅惑,而且是致命的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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