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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男女主角的性格迥然不同,使《卡門》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圖為多年前國內製作演出的《卡門》。(許斌 攝)
特別企畫 Feature 兩廳院特別企畫Feature of NTCH/卡門,誰能不愛她?!

挑戰世俗眼光 追求自由的愛情悲劇

從小說到歌劇的百變《卡門》

《卡門》故事從小說改編為歌劇,又從歌劇衍生出多樣的改編如芭蕾舞劇、電影、戲劇……,為什麼這個故事如此魅力驚人,讓人願意用不同的形式訴說?從小說的源頭看起,到歌劇的改編工程,我們可以看到這個悲劇故事,以主角性格的強烈對比,文明與野性的激烈衝突,是這樣撞擊著多少閱聽者的感官與心靈!

《卡門》故事從小說改編為歌劇,又從歌劇衍生出多樣的改編如芭蕾舞劇、電影、戲劇……,為什麼這個故事如此魅力驚人,讓人願意用不同的形式訴說?從小說的源頭看起,到歌劇的改編工程,我們可以看到這個悲劇故事,以主角性格的強烈對比,文明與野性的激烈衝突,是這樣撞擊著多少閱聽者的感官與心靈!

現今堪稱演出場次最多的歌劇《卡門》,在一八七五年三月三日於法國巴黎喜歌劇院首演時,並沒有得到相當好的待遇,排練期間就有人希望改掉悲劇性的結尾,因為在那時歌劇院是一個家庭成員會見親友的社交場合,這種頹廢聳動的題材,實在不合時宜。在一八七四年十月《卡門》的排練工作開始了,但劇院樂團卻覺得這些曲子無法演奏,劇團也認為無法配合導演,當時歌劇院又面臨財務壓力,對劇作家而言,《卡門》是他們當時認為不重要的作品,(在當時的巴黎,同時還有其他四部作品演出),他們不斷地影響比才,希望演出者表演時可以誇張一些,以戲劇化來降低內容對觀眾造成的衝擊性。雖然比才不接受這樣的做法,還是盡力的修正。最後的排練結果雖然讓歌劇院的人接受,但在那個保守的年代,《卡門》是相當創新的製作,即使比才及劇作家都降低了梅里美原著小說的震撼力,從排演初期一直到上演前還是爭議不斷。這個述說無產階級(社會較低下階層——吉普賽社會)生活的故事是肉慾的,甚至是道德淪喪的,終究無法得到當時社會的認同。

優雅文明與野性自由的對比

諷刺的是,《卡門》這部歌劇,隨著時代的變遷,卻益發顯現光彩,改編的書籍、戲劇表演、舞蹈、電影、電視劇……以各種不同的型態呈現:光是電影就有十幾部;舞蹈部分,芭蕾舞界泰斗羅蘭.佩堤(Roland Petit)、佛朗明哥教父安東尼歐.葛迪斯(Antonio Gades)都曾以舞劇版《卡門》而聲名大噪,甚至還有台灣版的歌舞劇《愛上卡門》。是什麼樣的魅力及因素,使這個題材與故事一再地被引用、傳頌,不禁令人想去探究箇中原由。

是什麼力量驅策著偉大不朽的戲劇作品呢?《浮世德》中的上帝與魔鬼的交戰,希臘悲劇《奧菲歐》中的陰陽兩界相隔的愛戀,《羅密歐與茱麗葉》在兩大敵對家族中代表的純潔與犧牲,這些劇作都是以完全對比的內在張力,鋪陳出天人交戰的場景,也是許多文人藝術家經常取用的題材。《卡門》這部作品也充滿了對比的素材:自由與墮落,罪惡與道德,忠於自我的意志,卻違背了世俗的尺度。《卡門》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不但是因為男女主角的性格迥然不同導致的悲劇,當「優雅的文明」與「充滿野性的自由」兩者之間產生衝突、注定無法相容時,悲劇也就在所難免。

流浪民族的內在趨力似乎也是卡門這部作品的命運。原著作者梅里美是一位到處旅行的作家,他筆下的卡門則是他到了西班牙之後孕育出來的作品。《卡門》這個故事的靈感來源,是俄國詩人普希金的一首敘事詩《吉普賽人》The Gypsies,這首詩分為兩個段落,一首短的,一首長的,長的那一首完整地敘述了一個吉普賽部落的故事,也就是《卡門》這個作品的起源。普希金在這首詩中,借助了一個古老的歷史傳說寫了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吉普賽人(歐洲亦有許多國家稱之為羅姆人Roma或茨岡人Tziganes)是一群到處流浪的少數民族,吉普賽女子多精於占卜和巫術;男子則擅長打鐵與從事販馬、樂手。吉普賽人自古在歐洲便被視為受詛咒的子孫,為不祥之人。在普希金的這首《吉普賽人》中,有一個貴族青年Aleko,他厭倦了貴族生活,為了尋找自由,來到了吉普賽人的部落,遇到了一個老人,並且愛上了他的女兒Zemphira,Zemphira卻又喜歡上另一位吉普賽男子,忌妒到發狂的Aleko把Zemphira和這位吉普賽男子都殺了,Zemphira的父親很氣憤,但是他卻對Aleko說:「你走吧,離開我們,你生來不是要過這種生活的,你尋求自由只是為了自己。」普希金在這首作品中,以一種生活化的優美語言,細膩地描繪出吉普賽人生活的樣貌。而這個作品也成了梅里美小說的靈感來源。

從小說到歌劇的調整變化

梅里美以旅行記聞的方式寫這部小說,那是一八三○年在西班牙發生的事,梅里美跟他的導遊遇見一個強盜荷西(Don Jose Navarro,男主角),卻與荷西成了朋友。導遊想告發荷西,但梅里美讓荷西逃走,梅里美到了Cordoba,遇見了漂亮的卡門。卡門注意到梅里美的錶,就邀請他到家裡去,並為梅里美算命,梅里美驚訝於這個女人的超自然能力。後來荷西來了,梅里美離開了那裡,也發現他的錶不見了。幾個月後,一個友人告訴梅里美,荷西在與他重逢的隔日就被逮捕。得知後,就去探監,荷西就敘說他的故事……這個故事就是歌劇卡門的故事架構。可見這原來是一段鄉野奇談。在梅里美的小說與普希金的敘事詩之間,比才其實比較偏向讓這部歌劇接近普希金的原詩作,足見這首詩的吸引力及影響力。

就比才在歌劇的要點提示中,這部歌劇是以梅里美小說中的第三段為基礎來發展,並且改變了許多元素,例如小說中卡門的丈夫;歌劇也中加強了其他角色的分量,如Dancaire(在小說中只是小配角)、Remondado(在小說中只佔了一頁的份量,出場沒多久就被卡門的丈夫射殺)、Lucas(歌劇中這個角色叫Escamillo,並且身分提升為鬥牛士,小說中只出現在牛欄裡面),歌劇中其他女聲角色如米凱拉(Micaela)、Frasquita、Mercedes在小說中根本沒有相對應的人物。而歌劇中,卡門也不是透過算命卡知道她自己的命運,而是透過野兔在荷西的馬蹄間奔跳這樣的民俗預言去感覺的,當然其他還有許多不同的部分。

這些不管是人物或情節的更動,有些是因應當時社會的輿論或評價,有些則是文學作品改編成戲劇作品時,為突顯戲劇張力,或銜接上的順暢所做的調整,這當中較值得一提的是米凱拉這個女配角,歌劇劇作者塑造了這個人物,溫柔敦厚、賢慧善良,用來對比卡門的放蕩與叛逆,同時她對荷西的愛情,也成了此劇中一個溫柔純情的代表。

哲學家尼采的深深讚嘆

在各種不同版本的卡門中,到底是舞劇、電影,還是比才原創的歌劇,最能詮釋這個吉普賽熱情叛逆的女子呢?歌劇的魅力,結合了管絃樂的氣勢與聲樂家的詮釋,比才所塑造出來的卡門,在經過一個多世紀後,依然是最鮮明的一個代表,猶如一個活生生的人物一般,深植在大眾的心中,據說德國哲學家尼采曾連續觀賞《卡門》二十次之多,他說:「從梅里美那裡,音樂取得了邏輯,即使是在激情中也不例外。這音樂令人愉快,但並非法式或德式的愉快,而是非洲的愉快。宿命籠罩著它!它的快樂短暫、突然、不求諒解。真羨慕比才有勇氣表達這種歐洲文雅音樂先前沒有語言可以表達的感性——這種更為南方、棕黑、燒灼的感性……還有愛情——被移植到大自然中的愛情!愛情作為一種命運,一種災難,諷刺、直白、殘酷,就像大自然本身!作品結束時,荷西的最後叫喊:『是我殺死了她,我……我親愛的卡門!』如此嚴峻、如此可怕地表現出構成愛情核心的悲劇性反諷。」尼采的感受與評價可以看出在當時卡門所帶來的旋風般的震撼。

當然到了現代,許多的價值觀與美學的標準不斷在改變,而且經歷了時間的沉澱,《卡門》已然成為一部經典歌劇,但是在我們一次又一次的欣賞這部作品的時候,是否也可以更深入地去了解吉普賽民族的深沉悲歌與對自由及愛的渴望是人性中共同的追求。如此我們才能更加還原到以一個「人」,的角色,去看待卡門這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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