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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娜.鮑許走得相當突然,診斷出癌症五天之後就辭世,根本來不及安排舞團的下一步。(韓兆容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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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撒手,誰能繼續舞動?

舞蹈大師碧娜.鮑許與模斯.康寧漢接連辭世,也引發現代舞大師作品與舞團的存續問題討論。鑑於葛蘭姆舞團之前長達十年的舞作版權爭議,高齡九十的康寧漢早在生前就做好了安排,為舞團與舞作安排好了未來。但驟然辭世的鮑許,雖然舞團未來三年演出計畫已定,但其舞作的特殊性,使其重演的可能性更顯困難。

舞蹈大師碧娜.鮑許與模斯.康寧漢接連辭世,也引發現代舞大師作品與舞團的存續問題討論。鑑於葛蘭姆舞團之前長達十年的舞作版權爭議,高齡九十的康寧漢早在生前就做好了安排,為舞團與舞作安排好了未來。但驟然辭世的鮑許,雖然舞團未來三年演出計畫已定,但其舞作的特殊性,使其重演的可能性更顯困難。

瑪莎.葛蘭姆創造的舞台女性都不太需要男人,然而舞台下的她,尤其是後半生,卻仰賴一個比她小了一半的男人勃塔司(Ronald Protas),不僅自己的生活靠他照顧,連舞團也交給他去管,甚至把他列為遺產繼承人。

但是葛蘭姆死後,舞團不服沒有一點舞蹈和藝術行政專業的勃塔司,於是兩邊打起舞作版權歸屬的官司。這場官司一打十年,許多現代舞上最具代表性的舞蹈,幾乎從舞台上消失,連舞團的存亡,都命懸一線。

表演屬於當下,舞作如何留存?

康寧漢從葛蘭姆舞團起家,他對於這場震動現代舞壇的官司,不能沒有刻骨銘心的感受。他曾說過,「舞蹈什麼都不給你,沒有手稿可留存,沒有畫可以掛在牆上或博物館裡,沒有詩可以印了賣,唯一的只有感覺你活著的那一瞬間。」這種台上台下即席的心影交映,或許是舞蹈的迷人之處;然而想把美感印象恆久保留,甚至留傳後世,那就真似「捕風捉影」了。

舞蹈動作的記錄和傳承,雖然有舞譜、錄影、乃至先進的電腦(康寧漢晚年就是以電腦編舞)幫忙,但最可靠的還是身體的記憶,不管是編舞家本人或是曾經跳過的舞者,一步步讓舊舞作在新舞者身上重現。中間相隔的時間愈長,遺落的就會愈多。葛蘭姆舞團目前就有重現舞作的困難(葛蘭姆長期獨佔主角,讓很多舞沒有後繼者,是另一層難處)。

因此如果連編舞家本人,都不一定擁有舞作版權時(葛蘭姆官司的法官裁決,葛蘭姆很多舞作是「指定」給其舞團或「為受僱而作」,不是她的),誰可以教誰跳,就有可能在未來造成爭議。當然不是所有版權之爭都會演成葛蘭姆式的對決。荷西.李蒙(Jose Limon)的後人把他的舞作都賣給他的基金會,艾文.艾利(Alvin Ailey)把舞作留給母親,名字留給同母異父的兄弟,最終由舞團董事局全部買回。兩人的舞團至今都還繼續演出,尤其是艾文.艾利,在前舞者Judith Jamison的帶領下,活力充沛,剛慶祝成立五十年,不但一團和二團都有固定的演出,二○○四年還啟用一棟有八層高、七萬七千平方英呎的舞蹈大樓,成為紐約最先進的舞蹈教室。

高齡大師有安排,康寧漢早為身後鋪路

有鑑於此,康寧漢在他生前擬好「遺囑」,並且在死前公佈。他的舞團在他死後,將展開國際迴演兩年,之後解散。康寧漢基金會承繼他的舞作,在未來授權給其他團體表演。與此同時,基金會收集整理相關的舞蹈記錄,以便傳承。

康寧漢基金會還將接管他本人的藝術收藏。這一部分是現代藝術史上極重要的一頁,因為康寧漢與作曲家約翰.凱吉(John Cage)、畫家羅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傑斯伯.瓊斯(Jasper Johns)等人不論私誼專業,關係都很密切,因此不管是與舞蹈相關的音樂、服裝、道具,或是其他書信往來,都會幫助後人了解及保存他們的藝術。

基金會準備募款八百萬美金以維持運作。募款的工作會不會因為康寧漢過世而增加困難,還有待觀察。因為捐款去蓋大樓、呈現一個全新的作品是很風光的事,自然有人想出頭;但捐款去讓人付薪水、保存文獻,號召力就少多了。

康寧漢是九十高齡過世,因此預先安排身後事是自然不過。另一位紐約現代舞大師,七十八歲的保羅.泰勒(Paul Taylor),據說也已經開始釐清版權問題。相比之下,德國的碧娜.鮑許就走得相當突然,診斷出癌症五天之後就辭世,根本來不及安排舞團的下一步。

鮑許驟然離世,舞作舞團何去何從?

根據《紐約時報》的報導,鮑許生前安排的迴演計畫都會照舊,至少到明年六月,演出的作品可能會有她的遺作。舞團所在的烏帕塔(Wuppertal)城和其所屬的North Rhine-Westphalia州,也表示願意繼續提供財務支持。

但是沒有了鮑許,舞團的長期發展還有很多未知。舞團經理Cornelia Albrecht對《紐約時報》說,鮑許生前表示過要讓她的舞在死後繼續演出,但是她並沒有留下具體的執行方案。除了極少數例外,她的舞幾乎只有她的舞團演過,舞團絕對有繼續表演的權利,但這也表示很少人有從無到有的「教鮑許舞」經驗。加上她的作品,往往牽涉複雜的舞台佈景,不只動作本身,這些整體的舞台效果能不能複製,也是難題。

就算舞作的版權歸屬可以解決,在創始人辭世後,舞團要如何往前走,又是另一個問題。因為如果只是翻演舊作的「博物館」,觀眾只會愈來愈少;但是要找一個既可以把舞團往前帶,又可以保留創團精神的編舞家,幾乎是不可能的。愈是個人風格強烈的編舞家愈是如此。葛蘭姆舞團重新出發,就多次找其他編舞家編作品(台灣的布拉瑞陽今年也應邀),但是至今為止還沒有出色者。這也難怪康寧漢決定根本就給舞團訂個夕陽條款。艾文.艾利可能是最成功的,但這也因為他的舞是建基在非裔舞者的非裔經驗之上,而不是一套獨特的艾利動作。

現代舞百年,比起其他藝術或許還算小老弟,但也到了不得不薪火傳遞的時候。這是現代舞成熟的象徵,舞蹈界應該欣慰並共同努力找出最好的解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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