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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經緯從電影創作中,找到真正的成就感。(CNEX 提供)
一本藝術經

張經緯 從音樂人生到電影人生

以《K. J.音樂人生》一舉入圍今年金馬獎「最佳紀錄片」、「最佳剪輯」與「最佳音效」三項的香港紀錄片導演張經緯,在六年期間陸續觀察記錄了香港小鋼琴家黃家正的成長,用鏡頭說出這個孩子的內心世界。其實張經緯也曾有自己的「音樂人生」,學了廿六年的大提琴,也曾擔任香港小交響樂團大提琴首席,但他終於還是在電影世界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以《K. J.音樂人生》一舉入圍今年金馬獎「最佳紀錄片」、「最佳剪輯」與「最佳音效」三項的香港紀錄片導演張經緯,在六年期間陸續觀察記錄了香港小鋼琴家黃家正的成長,用鏡頭說出這個孩子的內心世界。其實張經緯也曾有自己的「音樂人生」,學了廿六年的大提琴,也曾擔任香港小交響樂團大提琴首席,但他終於還是在電影世界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畫面從黑暗中淡入,父親拍著兒子稚氣的臉頰輕說著「到了,彈琴啦,演出啦!」。持續和睡眠拉距戰的他,即使以神童之姿贏得了鋼琴大賽出國表演,終究還是個只有十一歲的孩子!半身側臥在大廳排排坐的椅子上,他發現了鏡頭。疲憊的身軀讓他一點也不想動,只好微笑著別過頭去。第一個場景、第一個微笑,就教人心痛了起來!

也曾有音樂人生,卻選擇追尋更屬於自己的可能

《K. J.音樂人生》,這部根本沒有「卡司」的紀錄片,卻一舉締造香港電影奇蹟。以香港的小鋼琴家黃家正為主角,小本製作、耗時六年的成果在香港造成旋風外,更在今年第四十六屆金馬獎中,以黑馬之姿一舉入圍「最佳紀錄片」、「最佳剪輯」與「最佳音效」三個獎項。同時,也是本屆唯一沒有以35mm影片參與競賽並且入圍的紀錄片。究竟是誰有這麼高的功力身兼導演、剪輯、音效等多重身分?是誰有如此細膩的觀察力,將一個孩子的內心世界說得清楚?

片中有一個角色,不時地提出問題、與主角對話。從頭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卻是整部片子的靈魂人物——張經緯,他就是本片的導演。事實上,在電影的故事外,還有另外一個故事!出生在香港的張經緯,也是位從小學習音樂的大提琴家,年紀輕輕二十歲就任職香港小交響樂團大提琴首席。說他有沒有能力,也不能否認,但看似非常穩定的一份工作,總讓他覺得缺少了什麼。決定出國唸書時,他深刻地記得同事諷刺他的一句話:「你花了那麼幾十萬去唸書,出國回來還不是坐我旁邊!」笑著解釋樂團流動性低,張經緯點頭說著當時工作機會不好找,從某個角度來看,會這麼說是沒有錯的!執意到了國外,認識了一位拉小提琴的日本女孩,兩人很快地就結婚,但也很快地從她身上,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才能」。「算了!不拉了!」張經緯就此毅然放棄拉了二十六年的大提琴!不覺得可惜嗎?他回答:「SONY創辦人盛田昭夫(Akio Morita)在Made in Japan的自傳中寫過,『雖然奧運馬拉松跟百米衝刺一樣的精采,但沒有人會從頭到尾看著馬拉松選手跑完的!』」瞭解自己的長處所在,張經緯不曾想過要光環、要盛名,因為他相信,「慢慢地去跑,還是一樣拿金牌嘛!」想到過去,張經緯又開玩笑地說:「回來之後也沒有再去坐在舊同事旁邊!」

在電影上獲得成就感,創作劇本備受肯定

「有人問過,你拍黃家正,為什麼都是音樂?難道他就沒有別的生活嗎?」張經緯非常地明白,學音樂的孩子,就是被音樂佔據著所有的時間。所以,離開大提琴時,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其他興趣的!喜歡哲學,但全是為了想要訓練自己思考。喜歡的電影可以看上六、七次以上,但從來沒有幻想過這條路。後來是因為上電影課的緣故,他才請太太當主角,在家裡用老舊的機器、陽春的燈光,搞了好幾個鐘頭,克難性地拍出了第一個鏡頭。沒想到帶作業去學校,居然引起了熱烈討論。當時,張經緯腦中浮現著一種奇妙的感覺──「在音樂上好像從來沒有人討論過我的演奏!」隨後他創作的劇本《上帝的蘋果》獲得「二○○一年中港台電影神話劇本創作賽」優異獎,第二個劇本《水天圍》也獲得二○○五年香港亞洲電影投資會的最佳故事獎,由導演許鞍華拍攝為《水天圍的夜與霧》。而由羅素、梅豔芳、黃霑主演的《歌舞昇平》,更入選CNEX二○○七年徵案。這些在音樂中未曾獲得的成就,逐漸地證實了他在電影事業是有「才能」的。

影片分割成兩個時空,十一歲孩子問著:「為何手指會動?為何我會說話?為何當初有人?人的雙手為什麼會彈琴?人的一生不過是死,何不早了斷?這世界不公平!人活著沒有意思!」鏡頭一轉,換成十七歲的俊秀臉龐靠在牆邊說:「我的人生有意思!我要用音樂引導我的人生、我想要當一個,有良知、有人性的『人』!」但是,公平的、科學的、宗教的問題,仍舊縈繞在他的腦中。一個小身軀裝了大人的靈魂,一個困在狂妄自信又極度不滿自己的矛盾青年,從十一到十七歲的蛻變、對照,讓紀錄片不是平鋪直敘,而充滿著論點。「重點不是拿比賽、勵志,反而是放在他對『人生』的態度。」也就是因為這樣,在沒有明星光還、沒有宣傳預算、也沒有人看好的香港市場中,贏得了觀眾口碑。打破了紀錄,從去年七月上映至今未歇。甚至讓文化研究著開始研究這個現象,這部電影是否能夠成為一種「典範」,甚至改變整個香港電影的風氣?

把鏡頭留給主角,把評價留給觀眾

也許在學校,黃家正只是個希望引起注意的孩子(Attention seeker),也許他也不是同儕間最優秀的一位,但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張經緯的述說並不是讓周圍的人來歸納結論,而是讓他自己說!「如果是政治人物,就需要客觀,但他只是平凡人,就無所謂了!」紀錄片注重思考,把鏡頭留給主角,把評價留給觀眾,也許就是他成功的地方!

十一歲時,捷克的音樂廳外,父親在海報上驕傲地指著小孩的名字──黃家正!終生擺脫不掉這三個字注定的「音樂人生」;就像他憎恨「天才」這個頭銜加諸在自己身上一樣,但「天才」卻與他形影不離!「如果不是搞音樂,他也會是個好的導演!」張經緯認為,黃家正對攝影機非常敏感,作為活在舞台上的一個音樂家,必定是有點表演慾的。張經緯表示,他本身很願意說,也由於在最後一幕他主動要求掛隱藏式麥克風上台,才能夠收到舞台上他邊唱歌邊彈的聲音。但同時,他也是個很有「藝術家脾氣」的孩子,例如有次在舞台旁他突然有話要說,於是導演趕緊要打燈,但等備妥後只聽他說了一句,就不說了!為了應付這些突如其來的狀況,張經緯只能一次用六條線同時收音,現場快速理解、隨機應變。要他照著導演的想法做,那違反他的個性、也不可能。因此張經緯開玩笑地說:「與其說我是導演,不如說黃家正才是!」

只問自己拍到了什麼,只想與大家分享

音樂,還是在他的血液中流動,但還拉不拉大提琴呢?張經緯回答得很巧妙:「很多人問我是否遺憾沒有拍到什麼?但我的思考並不是這樣,我只有問自己拍到了什麼!」而拍完了電影之後,導演該說的話,也就都說了。在黑暗之中,觀眾依電影提供的訊息,融入自己的生活經驗,在腦海裡就完成另一個創造!「每個人都有他的電影」,即使加拿大紀錄片導演王水柏認為他拍攝的動機,「或許是想用這部紀錄片來緬懷自己獻身於音樂,卻最終未能成為一名音樂家的青春時代。」但張經緯卻沒有答案,他只是一步一步地,將自己的電影分享,成為每一個人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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