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家不只是正襟危坐看譜演奏,還得演戲、跳舞或搞笑!這個新趨勢,讓我們看到現在音樂會的演出企畫愈來愈多元,而音樂家也樂於嘗試更多面向的表演,放下樂器、放下身段,練琴之外還要練肢體,進行更多樣的跨界實驗……演奏家跨界「動」起來,為音樂表演帶出了另番氣象,這是值得期待的。但無論如何變化,都必須要認清的是——音樂的品質才是音樂家不可拋棄的本分。
自從「跨界合作」的熱潮延燒到台灣之後,各類藝術領域就像打開禁錮已久的牢籠一般,無不絞盡腦汁、藉由各種不同形式的結合來吸引觀眾。一時之間,這個名詞不僅成為時下最流行的詞彙,更重要的,是兩方能夠各展所長、互謀其利。即使這樣的方式常被批評為商業導向,然而誰能否認,它的確為表演藝術帶來更多可能,並且衝擊著單方偏好的觀眾群。但時間過去,這股熱潮似乎漸漸退燒,不過,在二○一○年卻有個特殊的現象順著跨界風浮起——看著音樂家們在放下樂器、放下身段,練琴之外還要練肢體,就可以發現一向只以樂器發聲的音樂家們,也開始「動」起來了!
音樂家演戲 讓樂曲融入戲劇中
當然,音樂家配合著音樂演戲的代表,就是歌劇,或擴大一點範圍的音樂劇。然而,從一些為兒童節目設計的音樂會上(如NSO的《鼠際大戰》等)就可以觀察到,樂團即使不是前方的逗趣演員,也漸漸加上一些刻意安排的互動了。而真正從傳統樂種和傳統歌劇結合成的南管現代歌劇《羽》,就讓王心心完全離開樂器的演奏,雖然還是在歌劇的範圍內表演,但西方歌劇的元素及東方南管的歌唱、演奏位置、樂器、音樂、身段乃至服裝等等,換了全新的面貌。
台北愛樂的《山寨版三大男高音》,則是以三男爭一女的戲劇情節串起經典的歌劇選曲,將馬桶、浴缸搬上舞台,讓專業的歌手果真在肥皂劇的進行間,像所有人一樣在廁所、浴室的私人空間中成為世界級的歌手。除了歌唱家挑戰劇場表演外,才剛演完的武俠歌劇《倚天屠龍記》更是要求歌手學武功,在演唱的同時還要做出高難度的動作。兩場歌劇坊的節目不但讓音樂家們演戲,在演出的模式上,可說是比單純音樂會形式的歌劇選曲更多了一份戲劇的欣賞。
不同於聲樂的演唱,「NSO實驗音場」也從前年開始進行,首場推出《漂流的音符》,就是將團員過往的留學甘苦,藉由音樂重新傳達出來。相同的是,樂手們也接受戲劇演出的考驗,並且將所有演出曲目連結成一個具有故事性的情境。
音樂家跳舞 有點僵硬也很好玩
以往的跨界的「合作」,都是兩個不同的表演型態的「並聯」,也就是兩個領域同台表演,卻不涉入彼此。直到二○○九年北市國與雲門舞集2的合作《跳tone》,才真正跨到對方的領域,讓兩者互相學習,並且把各自的優點吸收到自己的身上。即使相互交換,不論音樂或舞蹈都可能出現非專業的僵硬線條,但對於台上的兩個表演團隊,或是台下到場的觀眾來說,都擦出了漂亮的火花。
而談到音樂與舞蹈,事實上無論東西方,兩者自古就是關係密切的。原本為了加強樂團在巴洛克音樂上的演奏而安排十七、十八世紀宮廷樂舞課程而發展到樂興之時管絃樂團與林文中舞團合作的《於是,我們一起跳樂…》,就是一個音樂家跳舞的例子。也許有人質疑,為什麼要跳舞?不跳舞並不代表不能演奏,但只要學過這些舞蹈,所有的韻律、儀態、音樂性通通都將改觀。
音樂家搞笑 笑破肚皮也見真功夫
在神聖的音樂廳裡開玩笑,不是被認為低俗,就是直覺因為技術不好才走詼諧路線。然而從「伊古德士曼與朱」(Igudesman & Joo)的影片在網路上的點閱率就可以知道,觀眾有多麼喜愛這類的節目。而雙人組的搞笑如果加入基頓.克萊曼與波羅的海交響樂團,相信沒有人再敢批評技術的問題了。他們二○○九年來台演出的節目《誰是接班人》,幾乎可說是一票難求。而同年來台與北市交合作的女高音娜塔莉.夏高(Nathalie Choquette)則以單打獨鬥之姿發揮喜感,唱出與眾不同的歌劇詠歎調。相較之下,一個突顯音樂相關的趣味,一個嘲諷女高音特有的高姿態,雖然演出的音樂常是片段、不連貫的段落,樂曲也傾向大眾口味,但整體來說,是帶給人們一種新的聆聽音樂方式,與面對音樂的態度。
去年底NSO從德國引進的《交響奧林匹克》,也特聘兩位原創的導演親自指導,團員們從運動員進場、服裝上的安排到推派樂器、輪番上陣相互較量上都下了相當的功夫,雖說是為了讓兒童認識古典音樂,但趣味十足的比賽當中,也讓大人得到許多不曾了解的樂器特性。
動得活潑趣味 也別忘音樂本質
從前幾年的累積、轉型、到去年的蓬勃發展,「跨」足進入另一個領域是必然的趨勢。單看今年預知的節目就有北市國邀導演王嘉明規劃的《國樂情人夢》系列,仿造日劇《交響情人夢》,將樂團的俊男美女們做明星式的包裝、演戲。此外,打著「學琴的孩子一定不會變壞,但琴會不會壞掉……可就不保證了」的《NSO之…顛覆古典頑皮家族》也在「NSO實驗音場」系列中開發雙人搞笑配合樂器組合繼續演戲。而換個角度看,舞蹈界似乎也受了影響,有過合作經驗的林文中,也將延伸他的《小》系列,將以南管鼓韻佐舞。也許音樂家演戲、跳舞、搞笑等手法在以往已經玩過,或者也許原本就來自傳統,但如此系列性與大量投入的情況,確實是前所未見。
演奏家跨界「動」起來,為音樂表演帶出了另番氣象,這是值得期待的。然而發想的創意很好、演奏家們也訓練有加,但搬上舞台後究竟是豐富了表演還是只剩下噱頭?音樂家兼作超乎音樂的表演,究竟將提昇節目內容,還是削弱了原有的本質?卻是值得思考的問題。表演可以發揮無限創意,但無論如何變化,都必須要認清的是——音樂的品質才是音樂家不可拋棄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