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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往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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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往事(下)

就在上完那堂課之後,我快樂得不得了,體會到能感受自己的身體,跟自己的身體對話,原來是跳舞最大的樂趣。不為別的,以為會成為舞蹈明星的大夢,原來只是兒時不清楚自己的假象。自小一路走來會使自己繼續堅持跳下去的原因,就只因為「我真是喜歡跳舞這回事」啊!一種豁然開朗的愉悅,再度把我帶回到舞蹈教室裡頭。

就在上完那堂課之後,我快樂得不得了,體會到能感受自己的身體,跟自己的身體對話,原來是跳舞最大的樂趣。不為別的,以為會成為舞蹈明星的大夢,原來只是兒時不清楚自己的假象。自小一路走來會使自己繼續堅持跳下去的原因,就只因為「我真是喜歡跳舞這回事」啊!一種豁然開朗的愉悅,再度把我帶回到舞蹈教室裡頭。

那年我廿歲,大二,每天翹課。小時候逃學好像是天大的罪過,長大了逃學聽來有一點酷。當時大家把大學生當大人看,上課是自己的事,理應自動自發。雖說如此還是要躲著老師的,好在那個年頭不時興點名,讓我們這般行為有機可乘。可是不上課代表的是茫然,因為沒有動力,不知現在為何要上課,以及上了課將來要做什麼用。日子就這般一天一天地過了。

有一天,春暖花開,陽明山花季的杜鵑在每一個角落含笑綻放,還是有點斜的陽光映得花叢閃閃發亮分外迷人。那天心情被引動得愉悅起來,想想好久沒去上課了,今天姑且去看看同學、動動身體。翻箱倒地找出最昂貴平常捨不得穿的舞衣,將頭髮的髮髻梳得晶光,愉快地進入舞蹈教室,同學都笑鬧說「罕行喔!」(台語難得來的意思),我自己也覺得滿心得意。

一堂找回自己身體的舞蹈課

開始上課,從第一個動作組合的下半段就開始出問題了。首先是我的功退得厲害,肌肉根本沒力,柔軟度也呈現空前地僵硬。上課的第一個動作不過是蹲腿,先是半蹲,接著大蹲。我的腿一過了半蹲就開始發抖,一路蹲下去愈抖愈厲害,每一個簡單的蹲腿都變成了需要被克服的高級動作。基於十多年的跳舞經驗,很清楚什麼才是正確動作,什麼是不正確的,我一路在心裡對自己喊話:「慢慢來…」「喔!膝蓋向內了,打開!」「呼吸,別忘了呼吸。」「肩膀!不要聳起!放下!」「不要緊張,聽音樂,用音樂呼吸。」「放〜鬆,你僵住了!」「髖關節再向外打開一點。」「提氣!上身pull up。」「肚子!肚子凸出來了!吸氣!吸氣!。」「不急〜呼〜吸,放鬆可以比較不抖。」「喔!手僵住了,放鬆,聽音樂……」「用力推地板起來,小心!小心膝蓋!turn out!再打開,不急,不急……」那第一套動作做得令人心驚膽跳,接著下來只要把腿提高一點超過四十五度,兩隻腿就像新來的一樣,完全不聽使喚,抖得嚇人。我的心理喊話一路沒停,一面鼓勵自己要緊遵老師以往的教誨,動作要正確,一面為完全不聽使喚的身體提心吊膽。一堂天人交戰的舞蹈課,分分秒秒地經過,上完課我已是大汗淋漓,地上都是水,整個人將近虛脫。

但就在上完那堂課之後,我快樂得不得了,體會到能感受自己的身體,跟自己的身體對話,原來是跳舞最大的樂趣。不為別的,以為會成為舞蹈明星的大夢,原來只是兒時不清楚自己的假象。自小一路走來會使自己繼續堅持跳下去的原因,就只因為「我真是喜歡跳舞這回事」啊!一種豁然開朗的愉悅,再度把我帶回到舞蹈教室裡頭。

舞動就是令人快樂的事了

跳舞很直接,也可以很簡單,因為它就是人與生俱來的本能。純粹地舞動肢體,就是令人快樂的事了。而跳舞的人更是有幸地必須要把這件事當作一門學問來研究,不斷地去探究怎麼舞(how)?為何而舞(why)?舞些什麼(what)?隨著自己的年紀改變,身體也跟著改變,從前以為自己如何如何的狀況,不斷被自己推翻,多麼有趣啊!這是可以花一輩子學習的事,最後得到的原來是對自己的掌握和了解,以及更靠近自己一點。

離廿歲已經過了數十個年頭了,我沒有再懷疑或後悔。以為自己長大會變成另一個怎麼樣的人,原來長大了不過還是當年那一個非跳舞不可的孩子。只是以前不知道非要不可的原因,後來每個時期都在發現原因裡面的內容還有什麼。現在更知道原來非要即興不可的原因,是來自同一個根源。而跳舞就是跳舞本身,不是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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