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北京承辦的世界劇壇盛事「第六屆奧林匹克戲劇節」,於十一月一日揭幕,展開為期近兩個月的多場演出,包括希臘的特爾左布勒斯、日本的鈴木忠志及美國的羅伯.威爾森等重量級大師齊聚。堪稱「戲劇之都」的北京,北京觀眾也算見多識廣,但世界級大師的劇場美學帶來的觀劇品味衝擊,也引發圈內熱議,未來可能的影響值得注意。
從六、七月間的「南鑼鼓巷戲劇節」,九月的「北京國際青年戲劇節」,十月、十一月間的「北京小劇場戲曲藝術節」,中國國家話劇院第六屆國際戲劇季,綿延大半年的「愛丁堡前沿劇展」,再加上整個十一月、十二月與霧霾美麗交錯的「第六屆奧林匹克戲劇節」(當然,「APEC藍」那幾天是另一種難得的美麗),以及一些不以藝術節包裝的戲劇演出,下半年的六個月間,保守估計,有超過兩百齣劇目,五百場以上的演出。說北京是戲劇之都,似乎不為過。往好的想,北京的文藝青年們在下班課餘之際還可以想想今晚看哪齣戲,這不可不謂一種幸福;但同時,在荷包「被」失血殆盡之餘,也只能興嘆:「北京的戲劇演出還能更多一些嗎?」精神糧食的豐盛至不至於消化不良不得而知,但面對如此的大數據,消化不了是肯定的。
世界最重量級的戲劇大師集聚
中國辦的藝術節最大的特點就是「大」。像由私人自營的蓬蒿劇場主導、東城區資助的「南鑼鼓巷戲劇節」,在今年資助經費驟減,主事者以哀兵姿態訴諸公議,引發熱烈討論的情況下,仍然推出六十一部劇目,近兩百場展演及相關活動;青戲節由文聯資助,但這兩年經費來源的不穩定使得整體內容吸引力驟減,社會關注度弱化,但今年仍然推出五十部劇目,一百五十場以上的演出及相關活動。雖然不輸陣,原本被視為北京標誌性的這兩大戲劇節今年的光彩,卻已篤定地被更「高大上」的「第六屆奧林匹克戲劇節」搶去。
戲劇奧林匹克不是比賽,只是它世界性的象徵。北京能夠承辦這樣的世界級戲劇節確有它的道理,因為就戲劇演出數量之大來說,北京確實是亞洲城市之最,但是這樣一個全世界最重量級的戲劇大師集聚北京,帶來數十部重要劇作,展演近兩個月的戲劇節(十一月一日至十二月廿五日),事前的宣傳仍然一如既往,十月初才公布所有演出的劇目,估計又是劇目審批的貢獻。當然,這個戲劇節就票房而言幾乎是不需要行銷的,奧林匹克戲劇節三位發起人——希臘的特爾左布勒斯(Theodoros Terzopoulos)、日本的鈴木忠志及美國的羅伯.威爾森(Robert Wilson)集聚北京,光是這些導演的重要性已達戲劇愛好者一生至少必看一次的程度了,已無須任何宣傳的包裝,更何況其他來自十幾個不同國家的著名創作者與作品,如有世界實驗劇場教父之稱的尤金諾.芭芭(Eugenio Barba,亦為今年烏鎮戲劇節榮譽主席)。
大師作品對觀劇品味產生衝擊
對於北京的戲劇觀眾而言,第六屆戲劇奧林匹克的意義並不在有多少重量級戲劇大師的作品來此演出,反而是這些作品的「新」與「不一樣」對觀劇品味所產生的衝擊,因為在戲劇節進行的過程中已不斷有許多觀演的問題被提出來。相反的,戲劇節中國參演劇目則幾乎被人完全忽略,包括張藝謀執導的開幕大戲京劇《天下歸心》,因為由官方主導,送進藝術節演出的中國劇目絕大多數為傳統戲曲及傳統經典話劇,與國外劇目形成極為鮮明且有意思的對比,雖然這種對比也沒有人有興趣評論。
中國參演劇目當然不代表北京的觀劇品味,因為北京的戲劇觀眾也是見多識廣的,但國外大師的戲劇美學仍然引起議論。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鈴木忠志的《大鼻子情聖》演後座談裡,一位中戲在校生褻瀆了他心目中的西哈諾形象,此言一出,大師微怒,在座的專家學者則為觀劇者的素養不到位頓覺臉面無光,此事成為圈內熱議的題材。往正面看,北京觀眾這次真的感受到了不一樣的表達方式。而如果因為不同的審美品味所引起的衝擊與討論對未來中國觀劇的生態能夠產生一些影響,不是壞事,就如同北京人所期待的,長期為霧霾籠罩的北京能有長期的APEC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