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天色變黑,還可以聽到轟隆隆的雷聲。母鳥快速移動到鳥窩上方,試圖想掩蓋住已經溢出的小鳥們,在我看來是有點高難度。不過,我很驚訝地發現,牠張開了翅膀形成了孩子們完美的傘。大雨持續了十五分鐘左右,母鳥就這樣堅定地張著翅膀撐在鳥窩邊緣一動也不動。雖然我沒看到公鳥,但我相信,牠就在附近,深情地看著母鳥和孩子們。
就在那時,拉摩的樂曲來到了我的腦海中,就在那一刻,《鳥之歌》成了最佳的配樂。
為了下一場講座,我開始練習法國作曲家拉摩(Jean-Philippe Rameau)的《鳥之歌》。正如你的期盼,作曲家運用了裝飾音和顫音來模仿鳥叫。在樂曲中,透過兩隻手所製造出來的交替呼應,讓我們可以輕易地聽出是某種鳥兒在對話。但是,每當我彈奏此曲時,都會很疑惑,由於這是一首小調的樂曲,曲子從一開頭就傳達出一種緊張的急迫感。我一直不能了解為何氣氛會如此令人不安。接下來的幾天,我不斷試著努力去理解,為何拉摩不能像其他當時的作曲家一樣,寫出一首生氣蓬勃、活力十足、充滿嘰嘰喳喳叫聲的樂曲。鳥,會讓人聯想到春天,不是嗎?
小鳥一家的「連續劇」
過去的兩週,對我和我的家人來說,特別地令人感到興奮,因為我們同時在看同一齣「連續劇」。不管是吃飯,還是在車上,我們都會熱烈地討論著最新一集的劇情,它已經成為了我們的日常話題——這不是電視上播放的節目,而是我家餐廳窗戶外的現場直播。幾個月前,一對年輕的鳥夫妻築巢在我家窗戶旁大樹的枝椏上,並且生了蛋。有一天吃午餐時,我女兒發現鳥蛋已經孵化,鳥巢裡不再是一顆顆小小的蛋,而是出現了三張橙色的小嘴,直直往上撐,並張得誇張大的小嘴。這時,母鳥飛回來,開始往幼鳥的喉嚨裡塞食物,橙色的小嘴開始狼吞虎嚥。隔天,我們看到公鳥,牠和母鳥輪流外出尋找食物和守護幼鳥。我們剛好可以透過枝椏,從鳥巢的邊緣看到這一幕。
接下來的兩週,這些場景賦予我們聊天的靈感。當母鳥塞食物進橙色小嘴時,我們聊到當初是如何餵還是嬰兒的女兒。我們都還記得,當初是把湯匙當飛機,要她張開嘴,接著說:「飛機來囉」,然後把湯匙「飛」進嘴裡。有一天,母鳥似乎在對公鳥生氣,也許是因為公鳥覺得已經找到足夠的蟲給幼鳥吃,所以可以偷懶一下,去找了哥兒們喝點啤酒,不管是啥理由,母鳥表現出不安的情緒,還給了牠一頓唇槍舌戰。「我非常地了解那是什麼感覺。」我開玩笑地說,並戳了我太太一下。
哪首樂曲是鳥兒秀的精采配樂?
拉摩的鳥歌似乎和我們家窗口的鳥兒秀沒有太多的共通點,不過,另一首講座中要解說的樂曲:孟德爾頌的《春之歌》(如果你在Youtube上搜尋,你可能會發現它曾出現在廣告或電視節目中)就不一樣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剛練過的《春之歌》旋律一直縈繞在我腦海中,我望著窗外的鳥父母正在照顧著三胞胎,我覺得,這首樂曲比拉摩的《鳥之歌》更適合當牠們的配樂。
剛出生的十天左右,光溜溜加上橙色小嘴的幼鳥總是能持續讓牠們的嘴巴張開著。然後有一天,驚覺牠們突然長大,顏色變深,鳥巢看起來似乎變小,感覺牠們就要撐爆鳥巢了。我們聊到牠們要如何快速地學習飛翔,因為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讓牠們長得更大。那天下午,天色變黑,還可以聽到轟隆隆的雷聲。母鳥快速移動到鳥窩上方,試圖想掩蓋住已經溢出的小鳥們,在我看來是有點高難度。不過,我很驚訝地發現,牠張開了翅膀形成了孩子們完美的傘。大雨持續了十五分鐘左右,母鳥就這樣堅定地張著翅膀撐在鳥窩邊緣一動也不動。雖然我沒看到公鳥,但我相信,牠就在附近,深情地看著母鳥和孩子們。
就在那時,拉摩的樂曲來到了我的腦海中,就在那一刻,《鳥之歌》成了最佳的配樂。